“所以,他们必须要站出来反对,因为只有将左重明排除在外,功劳才能落到他们的身上。”
说到这里,魏涛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他怅然一叹:“这是一桩,左重明主导的……生意。”
没错,就是生意!
魏涛斟酌了很久,觉得只有这个词最贴切。
左重明这个人最恐怖的地方在于——洞彻人性,把握利害,敢于取舍。
这个人深知人的本性,知道谁最需要什么,他为了达成目的,敢于丢出庞大的利益做诱饵。
很多人觉得,左重明这人心机深沉,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可洞悉左重明的所作所为便不难发现,他所用的手段并不高明,他一直都在利用人性的弱点。
但可怕之处在于,他舍得下血本,舍得让利。
简单来讲就是,他给的太多了。
“你可知……”
魏涛低声说道:“圣上本有两个选择,要么等战事胜利,群臣谏言封赏,他顺势明升暗降。”
“要么等战事失败,圣上大可用挑动战事,惹得黎民受苦等借口,对左重明降下雷霆之怒。”
“可现在战事尚未结束,丛云府便已收复,功劳又不是他的,这就相当于把圣上架起来了。”
“老师,这是为什么?圣上大可以等战事结束,再做处置啊。”
“晚了,已经晚了。”
魏涛苦笑:“收复丛云府这件事,看似无关紧要,却是不容忽视的蛋糕,如今却被率先切掉。”
“接下来,战事若胜,极西的和尚入住南疆荒域,也跟朝廷无关,圣上自然没借口封赏他。”
“战事若败,左重明只是提供后援,损失最惨重的是极西势力,圣上也没借口责罚于他……”
沈星剑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竟是如此?”
魏涛长叹道:“更何况,立储之事愈演愈烈,圣上注定抽不开太多精力。”
“再加上,左重明从未表露反意,更没有做过错事,最终只得高抬轻放,不了了之。”
沈星剑张了张嘴,涩声道:“这种人太可怕了。”
魏涛轻轻颔首,感叹说道:“就目前左重明的表现,众多争储的皇子……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他太年轻了,又身处边关,只要不犯下滔天之罪,就能稳步往上升,届时谁能制得住他?”
“但是老师……”
沈星剑皱眉:“想在这世道立足,不仅仅要看头脑,还要看实力,圣上不至于如此忌惮吧?”
“实力?哈哈,实力?”
魏涛笑出声:“他短短几年便达到归元境,甚至将绝学参悟颇为精深,此等悟性天资……你竟然觉得实力是他的短板?”
沈星剑有点绝望了:“……照您这么说,岂不是没人制得住了?”
“也不尽然。”
魏涛摇头,冷笑着说道:“别忘了,他尽管前途远大,但现在却实力有限。”
“倘若他真把圣上逼到没办法,或是圣上弥留之际,以武皇的秉性,定不吝降下屠刀……。”
他不得不承认,身为一介臣子,却能将为君者逼到这等地步的,古往今来唯左重明一人尔。
魏涛随意的问:“我看折子里提到,莲生教余孽又出现了?”
沈星剑思索着回答:“嗯,似乎选出了新教主,且对方有点能力,竟能让左重明吃亏。”
“这是一颗好棋。”
魏涛斟酌着吩咐:“派人暗中与之接触,适当予以帮助,让莲生教拖延左重明成长的速度。”
“是,老师。”
沈星剑点点头,随即道:“还有一件事,听说左重明将熙云府域内的势力,逼得走投无路,咱们是不是要……。”
魏涛颔首道:“给莲生教暗示,让他们去做,咱们终归代表着朝廷,决不能暴露身份。”
“学生晓得了。”沈星剑点头应下。
“另外……”
魏涛眯起眼睛,低声吩咐:“传出消息给那些皇子,想让老夫摆明立场支持,就得让左重明难受。”
“借刀杀人?老师高明。”
沈星剑目露精芒,不禁赞道:“哪怕左重明猜出缘由,断不敢报复皇子,只能哑巴吃黄连。”
“倘若他敢动手,相当于将把柄递到咱们手上,届时要对付这左重明,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魏涛脸上浮现出冷色,恨声说道:“他不犯错,咱们就步步紧逼,总会把他逼得犯错。”
这是他目前想到的,唯一针对左重明的办法。
武皇碍于身份,不可直接对左重明下手,身为臣子的魏涛,不介意帮忙代劳。
左重明忍得了一时,还能忍得了一世?
只要忍不了,就是他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