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下人不愿纠缠,掏出六枚铜钱:“算了,两碗就两碗,六文钱你数数。”
啪!
老板娘正要接钱,忽然一只手横了过来,伴有理直气壮的喊声:“我,我只……吃吃了一碗。”
“少爷,事到如今,您就别计较这三文钱了。”
“是啊少爷,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还是快回去吧,老爷该等急了。”
“不,不行!”
魏文用力拍了下桌子,表情坚定的道:“爹,爹说过,一就,就是一,二就是……二。”
“……”
两名下人直接懵逼。
你他么的堂堂丞相独子,为了区区三文钱硬杠,是不是脑子有病?
哦,对,魏文脑子确实有病,还是被左重明打出来的。
“是,是。”
老板娘看出魏文不是一般人,强忍着眼眶里的泪,可怜巴巴的哽咽道:“您,您只吃了一碗粉,三文钱就够了。”
“呼……”
下人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老板娘是做生意的,有点眼力见。
“少爷,三文钱。”
另一名下人摊开手,在魏文面前晃了晃,递到了老板娘的手里。
“嗯,这,这才对嘛。”魏文咧嘴憨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阵冷嘲:“想不到,武朝盛京之中,竟还有公然赖账的人。”
其同伴也是冷言讥讽:“赖账就算了,明明衣着不凡,却连三文钱都赖,这可真够丢人的。”
“混账!!”
两名下人目露怒色,转身冷喝:“哪来的狂徒,竟然污蔑我家少爷的清白,可知武朝律法森严?”
这名看客不屑的啧道:“桌上两个碗,只付一碗粉的钱,这明摆着的事实,何来污蔑之说?”
下人气急败坏:“你……老板娘都说了,少爷只吃了一碗粉。”
看客嗤笑:“仗势欺人,还有理了?”
下人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骂道:“混账!!你可知我家少爷是谁?”
看客挑衅的挑眉:“哟呵,在下还真想知道,连三文钱都赖账的少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文猛地转过身,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我,我只吃,吃了一碗。”
看客抬抬下巴:“那桌上怎么有两个碗?”
魏文眼中浮现迷惑之色,结结巴巴的回答:“我……不,不知道。”
看客哈哈大笑,满是嘲弄之意:“好嘛,一个不知道就行了,京城的贵人可真厉害。”
“我记住你了。”
下人冷厉的瞪他一眼,蓦得从怀中掏出一颗碎银,随手朝老板娘丢去:“少爷,咱们走吧。”
“我,我不走。”
魏文两只脚好似扎根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愣是没有挪动半步。
他硬着脖子怒视坎坷,涨红着脸喊道:“我就,就是吃……吃了一碗,凭,凭什么给两碗……钱?”
看客玩味的努努嘴:“那你解释一下,桌上为什么有两个碗。”
“你吃两碗粉,只给一碗钱,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我……”
魏文眼中有血丝凝现,毫无征兆的朝看客冲去。
匆忙间只见残影交错,紧接着便是吃痛闷哼的声音,便见那名看客捂着胸口,踉跄撞在墙上。
而看客手中的短刀,却不知怎的跑到了魏文手里。
“我,让,让你看看……”
魏文反手握着短刀,蓦得插进了肚子里横切半尺,咬牙抓住桌上的一只碗:“我,我只吃了……一碗。”
哗啦啦~!
猩红的血水顺着伤口渗出,深红的凉粉扑簌簌流进碗里。
不多不少,刚好一碗。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太强烈了,不仅吓住了周围的吃瓜群众,就连那两名下人都大脑空白。
“你……”
看客呆呆注视着这一幕,蓦得五官扭曲,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你这个疯子!!!”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连刀都顾不得要了,转身带着同伴逃了出去,眨眼便没了踪迹……。
“啊啊啊!!”
“杀人啦~!”
随着老板娘尖锐的喊叫,吃瓜群众顿时乱成一团,乌拉一下如潮水般向周围散去。
“少爷!!”
两名下人如梦初醒,连忙抱住瘫倒在地,气息萎靡的魏文。
魏文瞳孔扩散,口中不断喃喃:“我,只,只吃了一碗……”
“是,是一碗。”
下人们泣不成声,赶紧取出丹药让他服下,并脱下衣服包住伤口:“走,咱们回去,回去。”
“赶紧回去找医师……等等,血怎么变黑了?”
……
丞相府门口。
魏涛在下人的搀扶下,小心都下了马车,匆匆朝府邸走去。
不知怎的,从朝会开始时,他就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似乎今天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这不,朝会刚结束,他都顾不上跟同僚寒暄,便紧赶慢赶的往回走。
魏涛念念不忘自己的儿子,张口便问:“少爷呢?起床没有?”
下人回答:“回老爷话,您刚走没多久,少爷就醒了。”
魏涛点点头,淡然说道:“哦?带他去后花园吧,今天还得教他说话……”
“额……”
下人脸色变了变,言语略显迟疑。
魏涛眉头微皱,沉声问道:“结巴什么?出什么事了?”
下人打了个哆嗦,连忙回答:“回老爷话,夫人今日去进香,少爷吵着要跟去。”
魏涛心里咯噔一声,绷着脸道:“说下去。”
下人说:“夫人觉得,少爷一直闷在家里,出去转转也是好的,所以便带着少爷,管家一起去了……”
“妇道人家。”
魏涛表情略显难看,蓦得甩袖吩咐:“来人,去把夫人和少爷找回来。”
武皇身体的情况,瞒不过有心人的耳目。
近段时间,京中可谓暗流涌动,人心摇曳,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魏涛深谋远虑,早将利弊说给夫人,让她凡事多加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没曾想转眼就……。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却见管家匆匆赶来,神色惨然:“老爷,大事不好了。”
魏涛表情微变,沉声问道:“怎么……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老爷!”
管家嘴唇颤抖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哽咽且沙哑的发出颤音:“少爷,少爷他……”
“魏文?他怎么了?”
魏涛心脏狠狠地颤了颤,连声音走调都仿若不知。
管家被剧烈的晃动,艰难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都是老奴的错,少爷他……自杀了。”
“什么??”
魏涛脸色骤然惨白,只觉脑袋嗡的一震,意识仿若掉进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