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噩耗传到了我家里:太爷爷死了!
当我们赶过去时,太爷爷的尸体就飘在村子下游的河里。
可诡异的是,他的尸体既没有下沉也没有上浮,更不曾被湍急的水流冲走,丝丝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上渗出。
他头朝上脚朝下立在水中,未曾闭上的双眼始终看着河边的方向。
几个好心的村民撑着船想把他的尸体捞上来,可尸体在水中纹丝未动,直到爷爷跪在岸边朝他连磕了三个头,才缓缓从水面浮出。
就这样,太爷爷的尸体被抬回了家中,躺在了堂屋的草席上。
爷爷没有落泪,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嚎,因为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而年过花甲的他,也逐渐将生死看得淡薄。
也不知是这几天对死人司空见惯,还是我本就生性木讷,看着最心疼我的太爷爷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我也没有发出一声哭泣。
趁着爷爷出门置办棺材的工夫,我抬起了太爷爷的一只手,将他不断向外流淌的血水接到了碗中。
做完这些后,我没有再去搭理太爷爷的尸体,端着这碗血水跌跌撞撞出了门。
顺着太爷爷死时所望的方向,我一路来到了坟山。
坟山,是附近村里老人的埋坟之地,我早已记不起这座山本来的名字,可我只知道,从此以后这儿又要多添一座新坟。
今天,东边的太阳没有如期升起,连续好几日的大晴天,在此时也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我来到了坟山上,坟山阴风呼啸,就好像厉鬼的哭嚎。我从一座又一座坟前走过,来到了坟山的半山腰。
山腰上,是我太爷爷曾经的衣冠冢,而此时那儿多了一座用茅草临时搭建起来的棚子,旁边还停着那口我拖上山的杉木棺材。
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正不断从棚子里传来,我走了上去,看到那个叫刘月娥的老婆婆正躺在棚子里。
此时的她看上去很虚弱,原本干瘪的脸完全塌陷了下来,就好像一颗包着皮的人头骨。伴随着她的咳嗽,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
太爷爷为了救我损耗了毕生道行,最终死在了老婆婆的手里,可她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
“林笙……你来呐?”
看到我出现在棚子外,老婆婆艰难地抬起了头,一双老眼流着昏光。
而在她的周围,此时还点着七根蜡烛,烛火在山风中忽闪忽现,看着分外诡异。
这七根蜡烛我是见过的,先前陈道光濒死之际也同样用过。
我从太爷爷房间里典藏的道书中了解过,这七根蜡烛其实是续命烛,为的是让将死之人能在阳世再弥留一段时间,一旦蜡烛熄灭,人也会随之死去。
我朝老婆婆点点头,随后盘膝坐在了地上,把那碗血水放在了近前。
我朝着四周张望,却并没有看到茹若初的身影。
对此,老婆婆一声干笑,“别看了,我已经把若初支开,让她去给我买早饭……一时半会还回不来的。”
老婆婆这么说着,声音虚弱却早已没有了先前对我的浓浓敌意,相反多了一丝平和。
老婆婆问我,“林笙,你知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摇摇头,只是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十一天前,念氏的仇家找上了我,是他们告诉我,林泯恩还活着,他拿着我家族的降魔杵,藏身在了这个叫柳泉村的地方。”
老婆婆喃喃道,“二十年前,他们害了念氏满门,追杀着念知秋一路来到这里,他们看中了林泯恩手中的降魔杵,却又在他的威压下吓破了胆。”
“后来,林泯恩的死讯传入了他们耳中,可仇家担心他是在诈死,所以二十年来一直不敢返村,只敢派个宵小潜伏于此。可如今二十年已过,你家又接连遭受横祸,却始终不见林泯恩人影。仇家以为他是真死了,才敢堂而皇之来到你家抢夺降魔杵,结果林泯恩却出乎意料的现出了真身,再次将他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