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于念夕朝的这番话,船上的人影并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
他一动不动站在船上,有若死物。
可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意却从船上一直延伸到山中,我感觉自己的双腿忽然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却噗通一声再度跪在了地上。
“七天,我给你七天的时间料理后事。”
好一会,一阵如源幽冥的声音从船上传来,却是令我从灵魂到身心都发出一阵剧烈战栗。
“谢……谢门主!”
念夕朝以头抢地,声音卑微而又渺小。
至此,船上的人不曾再多言,他周围的空气开始逐渐扭曲,眨眼间却是连着那艘帆船一道消失在了黄河之中。
隐山门主走了,他没有让念夕朝马上死,却给他的死定了一个期限。
或许,念夕朝在他的眼里也同样有若蝼蚁,而这七天的时间,则是这位大人物给予他最后的怜悯。
“林笙,你现在已经拜过念氏列为长辈,也算是我念家的人了,现在和我回家吧。”
念夕朝蹒跚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不知自己的生死已进入倒计时,说话的语气也莫名恢复了平静。
我有些担忧的朝黄河之中看了一眼,随后便抱着念冰,和他一起穿过了那一座座念氏坟墓。
在这片坟墓的尽头,便是念氏曾经的山门。
一眼看去,只见那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中式宅院,一座座古香古色的楼阁错落其中,而在院子之中有假山有凉亭水榭,看上去古香古色。
可是,因为二十年无人修缮的缘故,四周已杂草丛生,许多的围墙和楼阁已经坍塌,只剩下一段段断壁残垣,许多的鸟兽栖息其中,满眼荒凉。
念夕朝对此没有丝毫介怀,这儿毕竟是他曾一手撑起的家。
他带着我来到了一幢相对完好的楼阁,推开了早已腐朽的大门,点亮了蒙尘多年的油灯,扫去了积深如壤的尘埃,便在其中草草住了下来。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阵烤肉的香味熏醒。
我从破旧的木板床上睁开眼,看了看睡在旁边依旧未醒的念冰,随即走出了门,便看到念夕朝正在院子里烤着一只打来的野鸡。
看到我过来,念夕朝把那只烤好的野鸡递给了我,而我早已饥肠辘辘,随即毫不客气接过,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而念夕朝看着我,却是沉默不言。
看着我吃得满脸油星,他默不作声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淌入了一个破碗中,随后又将一张符纸点燃,化入了血水里。
做完这些后,念夕朝的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了下来,原本还依稀可见的几根黑发,此时也瞬间化为苍白。
“林笙,既然你已经吃饱了,就再喝一点东西吧。”
说话间,念夕朝把这碗血符水递到了我近前,满脸疲惫的说道。
“念老爷子,您这是干什么?”
对此,我不解地朝他问道。
念夕朝摇了摇头,“林笙,我本打算处理完身前事后,再潜心教你修道,让你在一年后能独自维持符阵不灭。可现在看来,我已经没那么多时间了,只能用这碗血符水,将你的修行提前。”
听着念夕朝这话,我的心里微微一颤。
这血符水之前太爷爷也给我喝过,让我拥有了修行符道的根基,得以一步踏入道门之中。
可是,他们所用的血是本源之血,虽然看似平常,却是以折损自身阳寿为代价。
我自知这血符水的珍贵,也知道这是念夕朝的无奈之举,可心里还是不禁担忧。
我朝他问道,“但我现在已经和念冰成亲,同时也是你的家人。隐山门主要杀你,他会放过我和念冰吗?”
隐山门主既然能放心离开,自然是因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中,无论我们逃到哪里都无济于事。
而先前棋叟严守柯曾说过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他们是没理由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