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婶看黄秃子那一副嚣张模样,气得脸都涨红了,当即叫道:“真是没了王法了!李家那么大的产业都被你们给夺了去,现在居然还想把人都给抢走吗?”
“谁叫他们的爹自己不争气,非要去赌,输了还要欠钱,输光了祖上产业,又把子女都搭进去又怪得了谁?”黄秃子嘿嘿笑着,又盯住了李凌:“怎么说?李大郎,这就表个态吧。”
直到这时,李凌才慢慢地从椅子上坐起了身子来,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个闲汉泼皮,显得很是淡定。这表现落到其他人眼中都微觉诧异,金大婶和李月儿可是了解李凌的,知道他向来懦弱胆小,从不敢与人红脸。就是这身病,也是之前被这些家伙上门逼债给吓出来的,差点就死过去,怎么现在病怏怏的他反倒看着比以前要大胆许多了?
扫过一圈后,李凌才开口道:“黄老哥你说的不错,既然是我爹欠下的债,做儿子的就没有躲避的可能……”
“这就是了,既然你们还不上钱,那就……”
“不急。”李凌却把头一摇,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有些事情还是得先说明白了。我可记得很清楚,当初我爹欠人也就八百二十三两银子,然后半年里他把我家产业一一变卖,已经还上了将近八百两,这才离开的江城县,不错吧?”
见对方默然,他便是一笑:“既如此,横竖也就再欠着你们几十两,何来二百两银子的巨债一说?”
黄秃子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是一声狞笑:“就说你李家都是书生,什么都不懂吧。难道不知道欠赌债是要加利息的。你也说了你爹是花了半年时间才凑出的八百两银子,而现在离着你爹逃走又过了两月,里外里加一起就是小一年时间了。如此利滚利,只算你家只欠着千两银子,扣去还上的八百还剩二百,那是半点都不会错的。”
虽然李凌早从这些家伙上门逼债的举动里就可推知自己那坑人的便宜老爹是欠下了高利贷,可依旧被对方狮子大开口提出的巨债给闹得眼皮一跳。不过他旋即又是一笑:“可即便如此,也不是你们现在上门来的道理!”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我老黄和手底下的弟兄们吗?”黄秃子一脸不快地问道,还上前两步,把两个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他身后几个泼皮也都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样子来,随时都可能下手。
李月儿这下是更慌了,死死拉住哥哥的一只手臂,却又发不出声音来。她可听说了,要真被抢进了庄大爷的家里,自己这辈子就完了。李凌感觉到了她的慌乱紧张,赶紧拿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才笑道:“我可没这么说,我只是说你们来得还不是时候。因为当日庄大爷早和我爹立过字据,剩下的欠款将在今年八月中秋之前还上。眼下才刚入四月,离着那时可还有四个月时间呢,你们总不能不顾约定,强行收钱吧?而且这么看来,他也把这段时日的利息都算上了,才有我们欠下百两银子一说。”
“有这回事?”黄秃子面露疑色。
“当然,我这儿还有当初立下的字据呢。”李凌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份字据来,直起身子,往前一探。要说起来,这也算是那坑人的便宜老爹留给他们的唯二好处了,当然,这也或许是他给自己逃债作下的机会。
黄秃子几个加一块儿斗大的字也识不了一筐啊,当下里一个个小眼瞪大眼,大眼瞪纸片,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早知道还有这么一出,他们就不来讨债了,可就这么离开,又实在让他们面子上下不来。
李凌却不给他们多想的机会,当下就哼了一声:“欠债还钱自然天经地义,但也得照规矩讨债,绝无提早逼人还债的道理。要是你们还要借此生事,我大不了就告去衙门,看看到底谁更有理些!”
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黄秃子几个再是不情愿也只能暂且作罢,当下哼声道:“你小子别太得意了!就算再给你四个月时间,你也不可能拿出二百两银子来,到时候,看我们兄弟如何炮制你!走!”
放下狠话,黄秃子一伙这才灰溜溜地离开。直到见他们出门远去,李凌才呼出一口气来,身子慢慢放软。刚才他还真怕这些家伙不管不顾地对自己下手,给他来个强人锁男,而以这身体现在弱不经风的状态,只怕真要折在几个泼皮手里了。
然后,李凌才发现有两对眼睛正满是疑惑地盯着自己,就跟看一个神奇的陌生人似的,正是妹妹李月儿和金大婶。后者更是心直口快,当即问道:“李大郎,你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居然如此能言善辩了,连黄秃子几个都被你给打发走了!”
李月儿也跟着既吃惊又欢喜道:“是啊哥,你怎么变得和以前都不一样了?以前你都不敢和他们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