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稍稍睁开眼,接近涣散的目光落在那张熟悉的容颜上时,好像,又想起了一点从前的事。
不知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每年,我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的男人,温柔体贴,吻着我的唇,似现在这般,小心翼翼的撬开我的唇齿,与我两舌相触……
好像每次同他接吻,身体都会变得异常舒服。
久而久之,我也本能的开始学会,在这种情况下,配合的昂起头,试探着回应他。
舌尖触到了他的温软,他陡然一颤。
握在我手上的那只大手也下意识攥紧了力度。
一汩汩清凉感顺着喉头滑进肺腑,我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又恢复跳动了……
怎么总觉得,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他呢?
意识尚还不清醒,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我的唇的,后来只晓得,我被他拢进了怀里,紧紧圈了住。
“沈白露,你不许走!你若走了,本帝就罚你的魂魄永远不能投胎!让你在阴间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
“白露,不要散,撑下去。本帝给你渡了灵力,这一个时辰内,你一定要坚持住,撑过这个时间,你就没有性命之危了!”
“脱衣服?不不不、不要吧!白露姐要是知道……会不好意思的。”
“咳,你不帮她除去衣物,本帝无法施术给她清理伤口。她这么胆小,醒来若是发现自己全身上下血肉模糊……估摸会当场吓晕。”
“可、我听说,男人要是看了女孩的身子,就得、对她负责……”
“蝴蝶!你再多言,本帝将你扔出去!”
“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说了……再说你把我扔出去了,你就得自己给白露姐脱衣服了。”
“咳。少废话,快脱!”
“哦……”
“看什么看,本帝、蒙上眼睛帮她疗伤!”
“哦。蒙上眼睛,能帮人疗伤吗?”
“……”
“自欺欺人……”
“……”
——
早时经历的一切,我都快要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了。
同往常一样,神清气爽的从卧室大床上清醒过来。
黎明的阳光透过小花窗投进房内,温柔洒在窗边的一瓶野山桃花头上。
有风自轩窗未合紧的缝隙处渗进来,吹的满屋纸鹤摇摇晃晃。
我头轻脚重的爬起身,穿上拖鞋,木讷的走到门口,手握住门闩框,用力一拉——
瞬间金色的阳光便与我撞了个满怀。
手上的镯子折射出好看的银光,定眼细看,竟然发现挂镯子的手腕上,起先割腕放血供养白旻时折腾出来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我站在门槛里久久回不过来神。
小蝴蝶在我神游天际时猛地一阵风现身在我右侧了,冰凉的小手握住我的手指,一脸欣喜道:“白露姐姐,你起来啦!”
我迟钝的收了神,低头看她:“我昨晚好像做梦了,梦见我死了……”
小蝴蝶脸上的喜色渐渐被凝重取缔,沉默了一会儿,抓着我的手就将我往楼下带:“白哥哥要见你!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征求你的意见!”
很重要的事情?
是关于心的事吗?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彼时小蝴蝶火急火燎的把我拽进正厅,一入门,昂头却看见一袭玄色龙袍的白旻此刻正立于那扇由他题字的屏风前,抬眸安静欣赏画上景致……
今天的白旻,穿的是件肃重的广袖玄色金龙祥云纹仙袍,袍尾一龙踏祥云,气势滔滔,两只广袖上金龙团绕,袖口有暗青色祥云纹鳞次栉比,墨锦腰带上嵌刻着沉色流云暗纹,腰带下坠着两副玉组,一只藏青绣长竹香囊,远远望着,倒是比画中人更像一尊不可亵渎的神……
“白哥哥,我把白露姐姐带来了!”
他闻言缓缓转过身,熟悉的眸眼比往日更加清澈温和,剑眉飞扬入鬓,鼻梁高挺,薄唇似染了一层淡淡桃花色。
束起的一半青丝被一只尊贵的龙冠给固定住,冠边一只长龙簪熠熠引目,额角两缕青丝轻垂两侧,即显得人温润,又倍衬人年轻。
未束的那半青丝则如瀑散于肩后,长发过腰,像一匹好看的黑绸子。
单袖负在腰后,回眸深深凝望着我。
这个身姿,这个衣着打扮,这个温润神情……我都懒得再想成语赞美夸赞他了!
今天果然是个大日子,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穿的这么隆重……
这身衣裳,该是他的官袍吧?
思纣间,他已经信步朝我走了来,温暖且修长的大手攥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在旁边的一个座位上坐下来。
扶着我的肩,将我安顿好后,他方挺直腰背,长身玉立于我正前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底不安,咬咬唇,不过大脑的随便与他搭了句话:“你今天穿的,真好看。”
他也轻描淡写的答道:“这是官袍。”
还真是官袍啊……
“你穿官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静了静,神色严肃的启唇说出事实:“白露,本帝已经找到能让本帝修为恢复,不受反噬的良药了。”
我心下一震,诧异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啊?是什么……”
“是你的心。”他平静的像是医院里早已看淡生死的医生,现在正见怪不怪的宣布一个人的死讯。
“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