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掉在地上,祁璟衍什么也没说,他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然后用手帕包裹住。
糖葫芦的外面还有一层塑料膜,并没有完全弄脏。
鹿茴没有管他,瘸着腿根据记忆往前走,依然是熟悉的青石板,依旧是潮湿狭窄的小弄堂。
她走到照相馆,看到门外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拿着鸡毛掸子在玻璃橱窗上扫灰。
“何爷爷。”
鹿茴站在那里,嗓音哽咽地喊道。
老者转过身,他戴着老花镜,当看清楚站在前方的是鹿茴,拿在手上的鸡毛掸子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小姑娘,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他巍颤颤地步下台阶,朝着她走去。
鹿茴看到他想到了刚死不久的祁老爷子,心底深处的思念与愧疚像拧起来的两股绳子,好像勒住了她的脖子,怎么也无法呼吸。
爷爷,我好想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要不是我,您也不会死。
“何爷爷,是我,我是鹿茴。”她掀开盖在头顶上的西装外套,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老者。
他抬起手,单手拿起老花镜用手背擦着湿润的眼眶,重新带上后笑着说道,“回来就好,你不在的五年,有些人想你想疯了。”
老者说话时,目光望着鹿茴身后的男人,祁璟衍的手里拿着那串被她挥掉的糖葫芦,“何爷爷。”
“要不要再给你们拍张照?这里就要拆了,我过几天就要回乡下了。”
他看着他们,目光真挚地问道。
祁璟衍走上前,站在鹿茴身旁,低眸睨着她苍白的侧脸,“拍一张吧!”
鹿茴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盯着橱窗的五年前他们的那张合照,可是另外一张她的头上竟然戴着白色头纱。
“那张照片是我让人做的,是后期合成,待会儿我送你们好吗?”
老者指着那张照片说道。
她瘸着腿慢慢地走上前,眼眶变得湿漉漉的,这张婚纱照是多么的讽刺。
祁璟衍和她明明没有感情,可是这张合成的照片看上去找不到一丝丝的违和感。
“何爷爷在问你话呢。”祁璟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她却找不到一丝丝的依恋。
祁璟衍,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能吗?
我想留下来,可是你心里对我有很多的误解。
我矛盾心理又想获得自由,可是想到你,我就会心痛。
“何爷爷,你丢了吧!”
她没有要那张相片。
祁璟衍和她的感情早就破裂了,一张合成的相片无法粉饰太平。
“哦,那挺可惜的。”
老者说道。
洁净的橱窗映出祁璟衍铁青的俊庞,剑眉微微拧着。
老者带着他们走进照相馆,这次他给他们拍的不是双人照,而是单人照。
拍完照片,鹿茴披上西装走出了照相馆,祁璟衍迟迟没有跟上来,她走到弄堂口,有人正在卖唱,“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她站在那里,眼泪随风滑落,卖唱人的歌声深深地打动了她。
祁璟衍,我有很多的话想对你说,可是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无论是对你,还是对爷爷,还有对我们的宝宝。
这五年我过得生不如死,自从跟着你回来,我没有一天感到快乐,我很痛苦,很痛苦。
你看不到我的心在流血吗?
祁璟衍追出来的时候,看到鹿茴背着他站在阳光下,光芒拉长了她的身影,却留下一地的荒凉。
她哭得潸然泪下。
他没有走上前,怕她哭得更伤心。
祁璟衍听着卖唱者的歌声,心里也有了深深的动情。
鹿茴,五年了,这五年来我每天都在期盼着你的回来。
我的太阳穴有一道伤疤,那是我当年想跟着你一了百了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