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跑了好几个地方,先允许我休息一下。”祁璟衍躺在床上,语气里带着些微疲惫。
五年了,他从未有一天闭上过眼睛。
每一个没有鹿茴的夜晚,他一个人孤枕难眠,脑海里想起的全是她的脸。
那张哭泣的小脸,还有那双带着幽怨的眼神。
她回来了,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我想听你的解释,如果你不说,那么请你出去。”
鹿茴站在床尾,语气坚决。
祁璟衍从床上起来,坐在她的对面,单手捋着额前的碎发,太阳穴上的一道伤疤若隐若现。
她站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他太阳穴上的那道伤疤。
“五年前你坐牢,杀人的事我让堂叔的一个朋友去调查过,对方说这事极有可能是别人设局陷害你。”祁璟衍打包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一份资料,“你看看这份手抄的档案,或者你和我说说当年发生的事,可以吗?”
鹿茴站在那里,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她有创伤后遗症,祁璟衍刚才的那个拥抱,让她的病一下子又发作了。
也许,心理上的创伤要治愈需要一定的时间。
又或许,女儿回来了,她才会好起来吧?
鹿茴站的有些累,拉过椅子慢慢地坐下,一条受伤的腿瘸着,祁璟衍看到她落座时那副小心翼翼又谨慎的模样,心在隐隐作痛。
“当年,我在乡下的小渔村生完宝宝,那时候我想逃。”她略微垂眸,撕开了内心那道尚未痊愈,却流脓溃烂的伤疤,“有个女人监视着我,我想抱着女儿逃走,那天晚上我跟踪她,她来到码头接过一个男人给的行李箱,当时天太黑了,我担心怀里的女儿会醒,不敢走得太快,没听清楚他们的对话内容。”
祁璟衍听到这里,大概分析出了事情的进展,这很明显就是设局陷害她。
当年她一个人生了宝宝,又要保护宝宝,一定很艰难吧?
他看着她那一头齐耳的短发,当年的她蓄着一头黑色长发,如丝缎光滑。刚出道就接了一个驰名品牌的洗发水。
那时候的她在电视里,那副张扬又自信的美,与现在的她相比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祁璟衍微微别过脸,不忍再看。
每次看到她落魄的样子,等于是在告诉他,从前的他错得有多离谱。
心底对鹿茴的亏欠又加深了一步。
“后来呢?为什么你的指纹会在那个女孩身上出现。”祁璟衍根据档案资料,找到了重要的关键。
她抬头,望着窗外的一轮明月,冷白的月光照着大地,却让她心里对女儿的思念如同漫天的星海,数也数不清,数也数不尽。
“我抱着女儿,打开了那只行李箱,当时我听到那个女人要坐船逃跑,所以箱子上有留下我的指纹。我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个女孩,她向我求救,后面她没了声音,我很害怕,才会去拍她的脸。可是就在我查看她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怀里的女儿被人抢走了。就这样,我一夜之间失去了女儿,失去了自由。”
她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那个故事里悲情的女主角却不是她自己。
祁璟衍看着鹿茴泪流满面地坐在那里,他心疼不已地走上前,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大手握住她没了手指甲的微凉小手。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另一只空着的手掌里。
她闭上眼,眼泪滑落,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填了进来,鼓鼓的,闷闷的。
“坐牢的那段日子,我太渴望出狱了,想出去找下落不明的女儿。那段绝望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起从前与你有过的点点滴滴,你知道吗?我是恨你的。非常非常恨。”
鹿茴低着头,望着把脸埋在她手掌心里的男人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