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舒被踹得一个踉跄,殷清瑶打起来就忘了这是在过招,收招不及,整个人向前扑过去。
她也没想什么,大不了摔一身泥,回去换件衣裳。
邵云舒眼疾手快把她捞起来,惯性让他往后退了几步,砸在了看热闹的卫贺身上,殷清瑶砸在他身上,三个人叠罗汉一般把卫贺压在最底下。
卫贺呼了一声,隐忍说道:“公子啊,你是不是看属下不顺眼呐!”
他身后是柱子,借力推了他一把,本来就没摔到地上的邵云舒从他手上借力起来。要是自己一个人起来也不算什么,关键是殷清瑶的重量也在他身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起来了。
殷清瑶心里啧了一声,好腰力。随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好污。
“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睡觉了。”
今晚这一场打的是挺痛快的,邵云舒擦擦汗,伸手把躺在地上的卫贺拉起来,回头看着殷清瑶逃跑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对着卫贺说道:
“睡觉去吧。”
晚上噼里啪啦下了一夜,但是到第二天早上,太阳出来了。浑浊的河水漫过桥面,奔向下游,地面上都是泥泞,根本没办法赶路。
在桥上看了一阵儿的邵云舒回来,等着殷清瑶洗漱好问道:“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太阳虽然出来了,但是地上太湿,什么也干不了。若是平常,殷清瑶要么去李柔娘房间里逗逗大猪小猪两个小家伙,要么就是跟杜鹃坐在一起算算账,还可以支上画板画画。
綉坊的生意比较稳定,大生意他们接不了,但是小生意还是能顾上的。她画的花样子绣出来之后,每次都能卖上不错的价钱,这也是他们家綉坊虽然小但是生意没断过的原因。
豆腐串作坊现在推出新品,各种口味的烤肠,而且他们家做生意从来不断别人的财路,所以小麻烦有,但是大麻烦暂时也没遇上,也在稳定发展。
去庄子上得再过两天才能出发,所以这会儿,还真没什么安排。
殷清瑶长长地嗯了一声,说道:“你有什么安排吗?”
邵云舒想了半天,问道:“你要学射箭吗?我教你!”
殷清瑶眼睛亮了,点头如捣蒜。
“想。”
她其实会点,但是这会儿能说她会,不用教吗?当然不能,她想见识一下真正的射箭是什么样子,能杀人的那种。
邵云舒把卫贺喊出来,在门口竖了一个靶子,他的弓比较重,就把卫贺的拿来给她用,但是他很快就后悔了,卫贺的弓也不轻,他不确定眼前的小丫头能不能拉动。
殷清瑶难掩激动地握着弓,空搭着弓弦用力一拉。
嘣一声,她的手很稳,也很有劲儿。
过了兴奋劲儿之后,殷清瑶才反应过来,赶忙侧身问道:“是这样吗?”
邵云舒眉头挑了挑,递给她一支羽箭。
“这个怎么用?”殷清瑶一只手拿着羽箭,试了两下,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弓身快赶上殷清瑶整个人的长度了,她用确实不太合适。刚才能拉动,可能是她在家里经常干活,手上的力气比较大吧。
“搭在弦上,这样。”邵云舒食指和中指捏住一枚羽箭搭在自己的弓上,给她做示范,“拉弓射箭手必须要稳,瞄准对面的靶心。”
拿上弓箭之后,少年人身上的气质变得凌厉,像瞄准猎物的猎人,眼神里有杀气。瞄准,射中,离弦的箭正中红心,邵云舒转身。
殷清瑶学着他的样子拉弓,瞄准。
少女右脚向后退半步支撑身体,用力拉动弓弦,因为重心不稳羽箭偏离了方向,钉在靶子最外圈。
她能拉开弓就很不错了,第一次射箭就能打在靶子上,邵云舒很意外,但也严厉,又抽出一支羽箭递给她。
一遍一遍地帮她调整动作,指导练习。他很严厉,像是对待自己手底下的兵一样,直到殷清瑶的手指被弓弦割破才反应过来。
“我忘了……”
殷清瑶却浑然不觉得疼一般,最后一箭正中靶心。她甩了甩酸胀的胳膊,不是她故意不打中靶心,实在是这把弓太重,不好控制,她很努力地想命中,却次次都差一点。
好在,最后一次终于成功了,手指上的血也把弓弦染红了。
“你的手……”邵云舒终于反应过来,抓住她的手慌张道,“疼不疼?”
血还在往外冒,殷清瑶急忙往回抽。
“我没事,用水洗洗就行了,我去处理!”
这一抽却没能抽出手来,邵云舒心里后悔极了,吩咐卫贺去打水。
“凉的?去打些热水来。”
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儿,卫贺一时没反应过来,要去重新打水,殷清瑶不想太麻烦。
“没事儿,凉水就行。”
凉水确实挺凉的,洗去伤口上血迹之后,邵云舒从包袱里拿出特制的金疮药往她伤口上洒了一些,又拿了一条帕子把伤口包扎好。
“是我没分寸,伤口这两天别见水,小心化脓。”
殷清瑶默默地把手抽出来,应道:“也不怪你,是我自己好强……”
“卫贺,把你的弓收起来,清点一下箭的数量收好。”
他们的箭都是特制,每个营的形制不同,都是有数的,不能弄丢。殷清瑶其实还挺喜欢那张弓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开口。
“我先回去了。”折腾一通,又快中午了,能看出来邵云舒心里很内疚,走到门口,殷清瑶回头,“不用内疚,是我自己要练习的,我不疼,也没事儿。”
这点疼痛,她能忍受,她自己怎样都没关系,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她真没放在心上。
邵云舒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想起毓宁练功的时候要是受一点伤,肯定先跑去跟她娘哭一通,这个女孩儿怎么跟她妹妹一点都不一样?
射箭?他拉了一下卫贺的弓,毓宁怕是连这张弓都拉不开吧……
洪水不知道何时才能退,邵云舒站在门口观察了一阵儿,带上砍刀出门去寻竹子去了。
手指伤了,殷清瑶在屋子里待得百无聊赖,杜鹃把账本抱来给她,打发了半天时间。山上有不少毛竹,砍了些毛竹背回来之后,从下午开始邵云舒就没出过屋门,他的房门紧闭着,殷清瑶从楼上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出来,也不好意思多问。
晚上吃完饭,楼下的屋子里亮着灯,却不见有人出来。
殷清瑶推开窗户,隐约能看见河里的洪水退了不少,明天要还是晴天,他们就该走了吧。
她趴在窗户上想着,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有机会出去看看的话也不错……
楼下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殷清瑶打了个哈欠,转身回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老早就醒了,推开窗户,果然还是晴天!
洗漱好从房间出来,邵云舒主仆俩打算出发,李柔娘让腊梅收拾了一大包吃食给他带上。
推辞不过,邵云舒只好接了,冲殷清瑶挑挑眉,折身回去从马上取下来一个布包递给她。
“回去再打开。”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双腿一夹马腹,“我们走了!”
殷清瑶在想他挑眉的寓意是什么,等去他住过的房间收拾的时候,发现茶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打开,上面是他家的地址。再打开他留下的布包,一把竹制的弓和十支用竹子削成的箭。
他一天加上一晚上,就为了给她做一把弓?说不上来此时的心情……
靶子还在门口挂着,殷清瑶没忍住去试了试弓,拉起来毫不费力,一箭正中靶心。
行吧,等今年的葡萄酒酿出来,就往京城送一些吧……不过梁怀玉家里也要送,送礼得有来有往。
这么算的话,她舅舅家里也得送点,开封府她大姑家也可以送一些。还有池知府和于勇,都得常来往。
不过……还是等闲下来再说吧。
天晴了,她就没有空闲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