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秋宴出发当天清晨,蒋明娇先去了一趟岁寒院,避着人给父亲施了一套针。
她已初步拟定好了药方,只是有几味药材难寻,只怕要等些时日。
这些天,她每隔三日就偷偷来一次,稳定父亲病情。
望着父亲慢慢红润起来的脸,蒋明娇心道一声:父亲,且等女儿几天,才起身回了娇园。
娇园门口,白术已翘首等了半晌了。见她回来,她忙迎了上去:“小姐,你可回来了。”
见她有怒容,蒋明娇打趣笑道:“怎么了?又是谁招惹咱们白术了?”
白术直跺脚:“小姐,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开玩笑。您快去看看刚三夫人让人送来的衣服吧。”
蒋明娇奇道:“这时候送衣服?”
京中世家女子参加宴会,都是从十几天前,就会请绣娘制衣。绣娘会在宴会前两天,将衣服送过来,方便临时改动。
蒋明娇继母回江南奔丧,府中是三夫人暂代管家权,这些小事都由她管。
现在都临出门了,送衣服?
白术气道:“可不是么!三夫人说什么这回明珠郡主赏秋宴通知得晚,又赶上府里仆妇们换秋装,府里绣娘忙不过来,给拖到了现在。那些仆妇换秋装关小姐什么事啊!”
蒋明娇道:“可是那衣服有什么不妥?”
“不妥可大了。”白术取来裙子,摊在蒋明娇面前:“小姐看看吧。”
裙子摆在蒋明娇面前,是条很漂亮的褚红色束腰裙,裙面上细细密密用银线绣着枝繁叶茂的花,配上一条白内衬打底,仿若红牡丹绽放在雪里,艳丽又冷清。
只是这裙面正中央被剪开了一条手掌长的洞,洞旁还落了块拳头大黑色墨渍。
“小姐您说,这裙子又脏又破,可怎么穿啊!”白术都快急哭了,“可三夫人说了,这是明珠郡主赏的料子,府里三个姑娘都穿……”
小姐不穿,岂不是不把明珠郡主放心上。
蒋明娇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她心知这是蒋明娆的报复,却不露任何慌乱:“这裙子能穿。”
白术惊讶看她。
蒋明娇收起裙子,拿出针线,朝她自信一笑:“看你家小姐的吧。”
·
半个时辰后。
平阳侯府门口,蒋明娇由白术搀着,上了第一辆马车。
马车是特制的,马是特地挑的温顺的,车身又高又大,轮子上裹着皮子,车厢宽阔,里头铺着层厚厚的毯子,中央搁着个小炕桌,上放着一套白瓷茶具。
掀帘上车时,蒋明娇一眼就望见了早已等候在车内的二人。
蒋明娆今天穿着件嫩黄色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白底黄花的纱制外衣,面上傅了粉,白里透红,瞧着俏丽清新,如料峭春风里,头一株俏生生摇晃的迎春花。
果然是特地打扮过。
蒋明娆也望见蒋明娇了,见她穿着那件褚红束腰裙,却在裙子上罩了件薄黑罩衣,嘴角就勾起一个笑。
衣有污迹和破损,面见贵人都是不雅。
那么大团墨迹和破洞,想用件罩衣就遮掩过去?
注意到蒋明娆的嘲意,蒋明娇只一笑而过,与蒋明嫦打招呼:“六妹妹,等久了吧。”
蒋明嫦是三房庶女,排行行六,其母是江南清倌馆头牌,生得极为漂亮。
蒋明嫦继承了她的美貌,才十二岁已露出风华。
虽然貌美,蒋明嫦却极其格胆小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