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肖尘的性格,东厂至高权利的掌刑千户他都不为所动,一份朝廷的嘉奖,更是无法让他动心。
肖尘之所以竭尽全力的侦破此案,根本上,也只是为了给王三报仇而已。
在他的心里,和王三的感情,高于任何的身外之物。
只有嘉奖王三,将他推到为国捐躯的高度,肖尘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而接下来,对于他本人的嘉奖,肖尘再也找不到推辞的理由。
将桌上的茶碗端起,林尚礼轻抿一口,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一想起肖尘,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种庆幸。也是多亏了小李子的推荐,自己才将他,连同十三役的一干人马,一起挖到了东厂。
这东缉事厂,成立也有些日子了。皇上大年初一召自己进宫,说是随便聊聊,说说话,其实也无非想催促一下东厂的行动。
若是,没有肖尘一手查办的这起案子,自己还真不知道,该给皇上交代点什么。
若是碌碌为为,东厂厂公的这顶帽子,恐怕也会换作他人。
即便是被罢免了厂公一职,在司礼监好好的混下去,也没有什么。
可皇上最后的那句话,所蕴含的深意,却是让人后背发凉,心惊胆战。
“朕不喜欢的东西,移往哪里,都不喜欢。”
若是从这厂公的位置下来,恐怕等待自己的,还真的是那一丈白绫了。
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林尚礼站起身来,转身,退后一步,抬头看着那墙上的岳飞画像。
作为东厂的首位厂公,皇上赋予自己无上的权利,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期待。
靖难之役,还有那名不正言不顺的登基为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心中的梦魇。
可是纵观天下,自皇上登基以来,无论是国力,还是平民的生活,和过去相比,胜之千里。
既然是为百姓造福,当然是有能力者居之。这过去的一切,又何必挂齿。
东厂的成立,也是在辅助皇上,治理天下。
想到此处,林尚礼的腰背,努力的挺直了一下。
当初,选择岳飞这幅画像的时候,就是想,向世人展示,东厂的精忠报国之心。
而哪一个忠肝义胆之人,又会为区区名利而折腰。
只是,久居于皇宫之中,陪伴在皇上身边,揣摩他人心思的这种习惯,也是让林尚礼颇为烦恼。
这肖尘,自身有着绝对的实力,办案又思路清晰,缜密。自己这种习惯逢迎的处世行为,会不会引起他的反感?
此人,用得好,将会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克敌利器。用不好,恐怕真的会伤人伤己。
“厂公大人,小的已经将地址写好,请您过目。”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小李子双手托着一张纸函,走到了林尚礼面前。
接过纸函,林尚礼仔细的观看一番,随手收起,别进了腰间。
“小李子,刚才有没有责怪我小题大做?”林尚礼微微一笑,看着对方道。
“怎么会。厂公大人说的话,都是人生精髓。若不是您器重我,绝不会管我怎么说话。”弓着身,小李子诚恳的道。
“你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就好。”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林尚礼缓缓的从小李子身边走过,又坐在了那张,茶碗旁边的椅子上。
“咱这东厂成立不久,事务还不是很繁忙。等彻底铺开以后,进宫和皇上汇报的次数,就要多起来了。我要处理这一大摊子事,不是很紧要的事情,我想派你去和皇上汇报。一是锻炼你,再一个,就是想让你在皇上面前,混个脸熟。你啊,往后这说话,可再不能犯刚才的错误了。”
“厂公大人的教诲,小的一定谨记在心。”小李子急忙拱手,再次拜谢。
“唉,我这也算是用心良苦啊。眼看着你自己掌嘴,却告诫自己,绝不能叫停。经历了一番疼痛,方能铭记于心。一会下去,给自己嘴上抹一点创伤药,看看那嘴唇,肿胀成了啥样。”右手握拳,轻轻的敲打着自己的大腿,林尚礼说道。
“这只是皮外伤,不需要擦药。嘴唇肿胀着,方能提醒小的,时刻铭记自己的错误,避免类似的过错,再犯第二次。”小李子的脸上挂着微笑,只是那被蜜蜂蛰了一般的厚厚嘴唇,看起来是格外的滑稽。
“这样也好,就当是时刻提醒你自己吧。对了,肖尘那边有没有消息?”林尚礼抬头问道。
“昨晚第七役,第九役的人马,将延庆卫指挥使黄安良押回来之后,说是肖尘带着十三役的人,去抓捕其他四名千户。”小李子急忙答道。
“这我知道,昨晚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汇报过了。之后,肖尘还有没有送消息回来?”
小李子摇了摇头:“没有。”
“这小子,抓捕的是军前千户,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林尚礼眉头一皱,心中略有担心。
“厂公大人,肖尘带着两名人犯回来了,现在门外侯见。”
说话间,一名年轻的太监疾步走进大堂,拱手说道。
“直接让进来,还再禀报什么。”林尚礼脸上挂着微笑,右手撑在桌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