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被这么一恐吓,上官修先是一惊,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可杜尚书、张尚书、钱本兵(本兵为兵部尚书别称)他们,都在暗中倒卖宝钞……”
“无凭无据、捕风捉影的事情,休得乱说,小心祸从口出!”
上官蒙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也算得上半个“老来得子”,因此对儿子管教颇为宽松;而上官修仗着父亲这层宠爱,罕见地顶起了嘴:
“那些前去售卖宝钞的商户,多是背后有朝中高官庇佑的,若是说京中权贵跟这事没有瓜葛,谁会相信?
只不过他们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把事情戳破……”
上官蒙带着鼻音重哼了一声,同时板起了脸,“我不都说了,你不许掺和此事!莫非你把为父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吗?”
“父亲听我说完,再下决断也不迟吧……”上官修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第二次顶了嘴,后面更是要挟道:“不然我就把父亲偷偷抽旱烟的事情,全部告诉母亲。”
“你敢!”
闻言的上官蒙当即挑起了眉毛,这逆子居然敢威胁自己,怕是平日里被娇纵惯了,从而不知家法森严。
不过踌躇片刻之后,他还是缓和了语气:
“说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作为一家之主,上官蒙倒不是真怕了妻子,府中财权归他管辖,又有三从四德约束,小小女子翻不起什么波浪。
只是妻子高兴之时,在闺中才会逢迎地极为卖力,自己也得身心愉悦;若是惹了她不高兴,夜深人静之时,难免房中会少了良多的乐趣。
再说上官修这边,得到父亲的首肯之后,脸上装出个可爱的笑脸,随即又开了口:
“父亲,三日前布列提使臣开始收购宝钞,收购的价格为二两纹银一张宝钞;而当时从民间的收购价,约摸是六两十张,这随便拿个几千张宝钞去卖,便能获利万两;
而随着第一日卖出,一干权贵见真的有利可图,又加大了收购之力度,为了争夺市面剩余的宝钞,所出的购价也水涨船高,一度超过一两三钱;
经过这三日的收购,暂时也没什么宝钞了,为了尽可能多的收购到宝钞,那布列提人在昨日闭庄之前,又宣布会提高价格——到每张三两!”
被灌输了这么一通消息,上官蒙脸上却还是古井无波,他缓缓地扭过头来,问儿子道:“说完了么?”
“父亲,这银子多了又不烫手!”一见父亲不为所动,上官修又急了,“现在下场收购,还来得及!”
“此事无需再说!”
态度骤然强硬起来的上官蒙,斩钉截铁地回了一句。
年仅十二三岁的上官修却不依不饶,他轻轻把头倚在父亲肩上,双手摇着其上臂,伴出一副可怜的模样,顺势还要再劝。
这位阁老却视若无睹,反而将手中的烟杆的烟灰磕尽,用烟杆狠狠地敲了儿子一下,以示自己态度之坚决。
他身居高位,知道什么时候该克制欲望,就算吸旱烟的事情败露,惹得妻子生气,那也不过几天的事情,事后再哄便是。
这种明显透露出诡异的事情,他绝不会贸然参与。
就是因为始终如此谨慎、保守,他上官蒙才得以历侍三朝,始终官运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