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雅吓得手一抖,差点将木块抛飞进壁炉里。
审判之团,岂不就是宗教裁判所?
宗教裁判所是一个由狂热而残忍的教士主导的机构,这些教士拷打、残害并杀死敢于挑战教会权威的人。
他们有着侦查、审问、判决、监禁、处死等职权,只听从教皇一人的命令,旨在消灭一切反教会的异端,以及有异端思想的人。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平民奴隶,只要打上异端的名号,都逃离不了残忍的折磨和死刑。
令佐雅印象最深的就是女巫审判活动,大量的女性被冠以“女巫”的称号,拖到路上斩首示众,并焚烧尸体,后来直接简化为火刑,将人活活烧死。
一开始女巫审判只是宗教裁判所的小规模调查审判,斩首示众,以正法令,并没有掀起多大风浪,最多是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女巫给他们带来了灾祸,处死女巫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
后来教皇亲自颁布敕令:“女巫们绝不可被饶恕,她们十恶不赦、荒淫无耻。”
鼓励所有神职人员参与镇压女巫的行动,同时鼓励民众指认女巫,这一道敕令使宗教裁判所成了脱缰的野马,势力极速扩大,以前先审问调查的流程步骤快速简化,直到消失,演变为只要有人指证,就会处以极刑的程度。
许多神职人员为了便宜行事,往往将自身冠以宗教裁判所的名号,可使宗教裁判所的名声急速下滑,变得臭不可闻,人人闻之色变。
全社会都掀起一股互相指认的邪恶狂潮。
佐雅出海,也是为了躲避女巫审判。有一个权贵之子,爱恋而又得不到佐雅,指认佐雅是女巫,编造谎言和证据。
普通女人只能等死。
好在佐雅的父亲常年在海上跑商,正有一艘商船要驶离港湾,佐雅急忙躲了上去。
几经辗转,九死一生,到了尸骨部落。
朱尧自是不知道佐雅一念生出这么多想法回忆,他看到月光洒在床沿地面,像地上泛起一层银霜,突然领悟到李白写《静夜思》时的思乡情绪。
这一夜,在壁炉火焰的燃烧声中,朱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后,议事厅。
狂暴武士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向您致敬,驱使尸体的尸骨祭司。”
朱尧挑了挑眉,歪头看向一旁的桑塔,目光中透露着询问。
不是说嘴很硬,什么都不说么?
桑塔微微耸肩,面色不悦,用目光回道:“老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请起,旁边有椅子,坐着说话就可以。”朱尧微微抬手,指着旁边的椅子。
这是典型的靠背椅,椅面方形,靠背笔直,没有护手,是克尼练习榫卯结构的作品,整体很粗糙,但已经大大改善了部落里席地而坐的习惯。
别的不说,冬季坐地上,即便有着兽皮稻草,也很凉,容易得痔疮。
狂暴武士坐在靠背椅上,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很快找到正确的坐姿,不由得感慨一声舒服。
几天所见,这个部落虽然小,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却不少。
燃烧后没有浓烟的木炭,可以雪地行进没有轮子的车,还有这个椅子,听说都是在眼前这个年轻祭司的指导下做出来的。
这样的人应该在血颅部落,而不是没有希望的小村子里。
但……
他瞄了眼剩下半截的左臂,现在他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狂暴武士颔首道:“感谢您和酋长的援手,令我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
桑塔冷哼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冷盯着狂暴武士。
朱尧笑了笑,坦诚道:“我们救你自然有我们的目的,并不是白救的。要知道,你可是我们的仇人,这些日子要不是酋长袒护你,外面愤怒的村民早就把你撕成碎片了。”
“您说错了,我不是您的仇人,也不是部落的仇人,祭祀狩猎队没有参加过一场针对部落的战争,我们的敌人只有野神,通常情况下,我们都游荡在野外。”
朱尧收敛笑容,脸色逐渐冰冷,说道:“祭祀狩猎队是由部落里顶尖的战士组成,最接近神,而血颅部落喜欢血祭敌人,你觉得我信不信你这套说辞?”
“算了,我对你是不是双手血腥不感兴趣。我们救你的目的,是想更多的了解血颅部落,你要是还有一丝感恩之心,就如实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承诺不会伤害你的性命,等到时机成熟,就会放你走。”
“怎么样?”
撬开一个人的嘴很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