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顿生感慨,“现在大岐的百姓日子是越过越好了,不像当年,战火频发,流民无数。转个身,你哪个亲朋好友可能就不见了。”
“阿娘长大的地方也打仗吗?”
“你阿娘算是幸福的,浮玉山并没有什么战乱,唯一一次北都的人打过来,但因为上面是寺庙也尼姑庵,敌人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又没多久,林家带人打了过来,北都的人就撤走了。”
夏予至今都记得,她小小年纪看着鲜红的旗帜在空中飘荡,随之而来,整个山野都是林家军撼动山林的喊叫。
她说话的时候背对着厨房门,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道身影。
那身影在木门前晃了好一会,徘徊着不知是要进还是要出。
直到屋内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门口都能闻到飘香,那身影终是闪到了一边。
恰好此时木门被打开,夏予看到门口的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侧身让开。
“有刚出的饺子吗?”
“有刚出的饺子。”
两人同时出声都有些尴尬,夏予眼神闪了闪,陆淮钦却坦然地直视着她。
“对不起。”陆淮钦道歉。
夏予觉得他的对不起太不值钱了,但念及孩子还在,她并不想再争执早上的事情。
便将人带进屋,又将门关上,省的寒风往里呼。
这一年的最后一个夜晚,虽不同于别人家热热闹闹,但那小屋的人大抵都在想,好歹是一家团聚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无论有多少龃龉,他年想起来,都是很特殊的。
陆淮钦带陆时谦走的时候,夏予将陆时谦喊到一旁把压祟钱给了他,又拿出两瓶药。
“这药给你抹额头,这药给你父皇治刀伤。阿娘知道这些东西宫里都有更好的,但都是阿娘的一份心。”
夏予说完又掏出一样东西,“谦儿,这钱给你父皇。”
“干什么用的?”
“压祟的。”
陆时谦很诧异,想不明白他父皇那么大了,为什么还要压祟钱。但他还是照做,小手捧着沉甸甸的东西爬上暖和又宽敞的马车。
马车内似乎和他想象的暖和程度不太一样,看了一眼陆淮钦沉着的脸,陆时谦知道他又是被父皇嫌弃了,因为他阿娘只拉他一个人“开小灶”。
“父皇,阿娘给你的药,还有压祟钱。”陆时谦把东西递了过去。
陆淮钦只看了一眼就将东西收了过来,见一袋满是金子,眉头微拧。
“你阿娘给这么多钱做什么?”
“阿娘说压祟的。”
压祟?陆淮钦这么大了,还要什么钱压祟。他知道这是夏予还的伤钱,也是分清界限的钱。
那本不是很重的袋子,一下就变得沉重起来。
陆淮钦将钱丢到陆时谦怀中,在他诧异的眸子下,淡道:“压祟的。”
陆时谦虽然觉得拿别人给的压祟钱再给自己压祟,十分的没有心意。可到底是头一年收到爹娘的压祟钱,心里还是高兴的。
“下次你阿娘再让你带东西给我,你不能要。”
“?”
“叫她亲手给我。”
……陆时谦懂了,他父皇老想开小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