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我废了,我已经不能再废了。我废了科举梦,废了男人身,废了健全手,废了一地的尊严,我真的不能再废了……”
“你只是我的病人,你不必担忧介怀。”夏予连忙安慰。
何启儒舔了舔唇,把放在桌面上的钱收了回来。他不敢想陆淮钦知道他给夏予压祟钱,会不会派人把他另外一只手也断了。
“我先回去了。”何启儒匆匆离开。
夏予看着他空荡荡的袖管一甩一甩,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终是不再有的压祟钱,又一次明白她和何启儒早该是连做陌生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是夜。
夏予怀孕后就嗜睡,可今日她却坐在灯下没有上床。
快到半夜,屋外终究是迎来了一个人。
陆淮钦显然也意外夏予没有睡,他本以为自己来的时候,只能偷偷摸摸地看一眼她的睡容。
“等朕?”陆淮钦问。
“嗯。”
陆淮钦走到她身边,看着满页的纸上写了许多男女的名字,便知道她又在给孩子想名字了。
他还知道夏予专门有个本子,用来记载如何做个好母亲。
在为人母这件事情上,夏予是做足了功夫,也做足了准备。
“你放心,朕不会把何启儒怎么样。”
夏予确实是为了何启儒才等他的,也知道他得知她白日见过何启儒,一定回来。
抬头看他,夏予注意到他的面色越发难看消瘦,眼睛有些红,想来时常晚睡早起忙着事,借了昏暗的烛火看着那些大臣写的密密麻麻又拐弯抹角的字。
“我在想一件事情。”夏予拉过陆淮钦的手,给他把脉。
陆淮钦本意抗拒,不想让她摸自己的脉象,可见她第一次愿意主动接近自己,还是没忍住收手。
“这脉象是平稳了许多,但是毒没有全解,至多还有两年的活头。若是要全解,我一身的血给你应该是差不多的。”
“朕不会要你救朕。”陆淮钦脸色有些难看。
现在的夏予也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换陆淮钦的命。她还有孩子,开着小店,日子不知道有多恣意,是真没想过去死了。
只是她今天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陆淮钦得瘟疫的那件巧事。
今日何启儒问了一句是不是她把陆淮钦治好的,夏予当时没多想,事后一想就觉得细思极恐。
陆淮钦得瘟疫应该是瞒得很严实的,除了周太医和何幸,估计没人知道。就算夏予,也是回宫才知道的。
那这样说,何启儒说的治好了,就只能是陆淮钦身上一直有的病。
何启儒虽然志不在医术,但到底跟着她祖母鬼医长大,人也不是说蠢笨的,观闻问切的本事其实比一般的大夫都要强上许多的。
加上他在乾宇宫服侍过,知道陆淮钦身上有病并不是难事。
这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重点是陆淮钦身上一直有的病在当时是死不了。
而何启儒的问话,显然像陆淮钦要死了又给夏予治好。
夏予心中瞬间冒出大胆的想法——这个巧合就是何启儒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