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是水鬼。”也不怪接话的人乱想,身处火光明亮的营地朝外看去,山坡黑黝黝一片,河边树影幢幢。
眼看大伙越说越离谱了,余宏义连忙制止道:“瞎揣测啥呢,当心吓着孩子。”
“大勇,你点一队人去外头巡察看看是咋回事。”
“叔,没事。”许问枫往外围努努嘴:“是新来那伙人。”
她听出是之前来营地要鱼的绿萍。
“我去探探。”钱多多嘴里叼着窝窝头,去溜一圈回来把那边发生的情况说了说。
“人主仆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许问枫摸了摸紧紧贴着她的小如意:“没事了,吃饭。”
大家心安下来,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有人就道:“反正我家是打死也不会典儿女,卖身为奴太惨了,活的猪狗不如,生杀大权握在主家手里,让你三更死活不过五更,太没保障了。”
“可不咋地。”这话引来一片附和声。
老太太看着沈青梅一家,意有所指道:“只有黑心肝的人才会打主意卖儿卖女,有的蠢人啊还不惜福,世上找的出多少像我许家一样的和善人。”
赵老太脸一黑,却没敢吱声,没办法,死老太婆现在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阿容,你来。”
端庄娴雅的夫人将苏语容唤入马车,语重心长道:
“阿容啊,此行你我母女二人,身边拢共就那么点人,她们身子不爽利,如何能伺候好主子。今时不同往日,路途漫漫远足山野,短了人用,上哪添置去。”
苏语容不耐烦听她长篇大论:“总要途经村镇的,何愁买不到人。”
苏陈氏凝眉:“你阿父虽说让我们安心跟着这支队伍走,却并未交代他们将去向何处,只道届时会有人出面安置我们,没个目的地,为娘心里不踏实。
便是如你所言,不愁买不到人,可外头村镇大多是穷苦人家典出来的儿女,不曾受过调教,粗手粗脚行事无章法,如何用的惯!阿容莫要使小性子可好。”
苏陈氏神色略显疲倦,她家阿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出挑,就是任性了一点,骄纵了一点。
苏语容敷衍道:“行啦,我知道了。”
今天刘妈心里格外痛快,繁忙中嘴角都带着丝丝笑意,老话说的好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小蹄子终于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
刘妈烧制好小姐夫人的饭食,去下人锅里舀了些饭菜,脚步轻快地走去车尾的阴影处:“彩云,吃饭了。”
她家彩云,数月前本是小姐房里得脸的绣娘,一日绿萍不小心打碎了小姐心爱的玉器,小蹄子害怕被责罚就把这事栽赃到彩云头上。
害她女儿被小姐打烂了双手,伤好之后再也做不得精细活,被拨去做了最低贱的粗使丫鬟,她家彩云一手的绝活,就这么毁了。
毁的不仅仅是一门差事,她家彩云签的是五年短契,本打算入苏府攒下一份嫁妆,日后脱了籍,有技艺傍身不愁嫁一户好人家的。
“阿娘我们逃吧。”彩云瑟缩道:“我怕她报复咱。”
“闺女不怕啊,娘仔细看过,小蹄子活活燎下一层皮来,大热天一个没养好说不得整只手就废了,即便养好也必是疤痕狰狞,小姐不会再叫她到跟前侍候了。
贱蹄子一贯嚣张,把下面的人得罪了个遍,咱母女二人还怕她一个失了势的下等婢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