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总,要去哪里?”
看他着急忙慌的要出门,顾婷眼一跳,原本不该她问的问题也问了出来。沈雷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看她焦虑的神情,只能斟酌着回答她,毕竟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有个朋友不舒服,我去看一下!”
“你这几天就带白主管好好熟悉一下公司情况。”
想到电话里的三言两语,沈雷拼命咬紧自己的牙关,心中悔也有恨也有,只是惧意更甚,此刻他只想快点到她的身边守住她,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接收到沈雷的信号,顾婷“嗯”了一声就和白泽出去了。让白泽先回了市场部,她拿着手机转到三楼天台打电话。
响了几遍无人接听,机械的冰冷女声使顾婷整个人焦躁不安,正要挂断打给顾妈妈时,电话通了,能够听到那头传来浅轻的呼吸声。
“黄凤?”
“……”
“黄凤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小婷子吗?我是黄龙。小凤身体不舒服,我和她在医院。”
嗓音暗哑,喉咙像是混着一把沙子,顾婷一时不能把这个声音与记忆深处的那个少年联系起来。是了,她这两年没怎么回老家,就是回去了也是匆匆而别,更遑论去看他。思及此,顾婷心中升起一阵自责。
“龙哥,你、你回来了?”
“嗯。又减了两个月,前天就回了。”
“好,真好……”
顾婷发自内心的为他高兴,为黄凤高兴,十二年的等待没有人知道黄凤怎么扛下来的。
“那黄凤不舒服是怎么回事啊?我前段时间回去见她还好好的呀!”
算算她快六个月的孕肚,应该是很稳定的阶段吧!怎么突然不舒服了呢?
摔了?碰了?
不可抑制的往更坏的方向猜测,顾婷有种不祥的预感。要是不严重,沈雷这个工作狂不可能黄金周走的。
见那头沉默下来,顾婷又催声问他,别不说话啊!到底怎么了?
黄龙顿了顿,说:“小凤昨天做四维彩超,没过,医生不建议她要这个孩子。”
顾婷不是太懂“没过”是什么意思,但是打掉孩子这个她听懂了。想到黄凤对这个孩子有多期待,有多欣喜,顾婷泪水溢出眼眶,这跟要她的命有何区别?
“黄凤呢?让我跟她说话。”,此时顾婷更想抱住她。
“她情绪不太好,才睡着。你放心,以后我会陪着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了。”
说完,黄龙就挂了电话,怕顾婷不放心,又拍了黄凤睡觉的视频发了过来。
安安静静的睡颜也不能遮盖她的憔悴,望着镜头里的人儿,顾婷后悔上次回去没有多陪陪她。
呆呆看了一会儿,顾婷给顾妈妈打电话,想让她去照顾黄凤,妈妈是过来人,懂得肯定要比黄龙多一些,贴身照顾也方便。
接到女儿的电话,顾妈妈也是大吃一惊,直叹这凤丫头命苦,表示马上赶去医院看看。
靠在天台的矮墙上,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和黄凤、黄龙初一就认识了,三人坐了一年的前后桌。
那是黄凤最快乐的时光,黄龙在,她爷爷奶奶也在,一切与别人没差多少。那时她和黄凤学习没开窍,成绩都差,大考小考全靠黄龙施舍答案。回报就是顾婷家里杀鸡炖肉了,都要带点给这两兄妹。
只是初二刚开学这个学校就因债倒闭,所有学生不得不重新择校,他们也就此离别。高中再遇黄凤时,她整个人灰暗颓靡、阴郁沉沉,了无生机。
顾婷这才知道分开的这两年里发生了多少变故,她爷爷奶奶去世,哥哥黄龙杀了人被抓服刑十五年。
只剩下她一个人在世间承受怜悯、唾弃与孤独,顾婷也是这时候真正与她交了心。她不知道黄凤有没有把她当朋友,可是她当黄凤是,甚至她把黄凤当作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