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廷说完,又径直道,“算了,哥哥大方,不要你赔了。”
不要她赔就等于不要她以身抵债,不要她以身抵债就等于还是变相的让她走。
如花花猛地抬起头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鹿眼透着些不安的光。
“卫令叫你来的?”钟离廷微垂下眸子对上她的视线, 口中说的明明是问句,他的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如花花一花做事一花当,闻言当即否认道,“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钟离廷对这个答案仿若未闻,负起手道, “你回去告诉他,等我在巴陵见到他, 一定会打断他的狗腿。”
远在尉州军府, 刚刚醒来的卫令不由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又加了件衣裳,口中嘀咕,难道我娘又在想我了?
而此时,如花花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最后挣扎:“……真的是我自作主张……”
钟离廷垂着视线,那双漆黑如墨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你有他那么大狗胆?”
“……”呃。
这句话真把如花花问噎住了。
说有吧?狗胆这个词她真不想上赶着拾。
说没有吧?似乎又很对不起卫哥哥。
纠结了一下,才接受了卫令恩惠的如花花选择直接跳过问题,“将军,您干嘛老骂卫哥哥呀……”
听到她口中截然不同的称谓,钟离廷轻嗤了一声。
喊卫令是哥哥?喊他就是官名?这点儿小恩小惠就把她收买了,厚此薄彼的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他眉目微挑,唇角又带起了一点不太正经的痞气,“叫哥哥。”
明明喊卫令时喊的顺畅, 可到了钟离廷这儿,如花花却莫名有些张不了口。
她不想把钟离廷当哥哥, 当然, 更不想把他当爹。
她看了眼钟离廷,不自在的咬了咬唇,顿了片刻,才十分僵硬的喊了一声,“咯……哥。”
钟离廷顿时有些好笑,“公鸡打鸣呢?重新叫。”
喊完第一句,第二句就容易出口多了。
想到卫令昨天逗她的事,如花花试探性地,小心地开口,唤了声:“好哥哥…?”
?!
哪里学来的招?
钟离廷浑身微震,怀疑自己刚是不是听错了,有些讶异看着面前撒娇般的小孩,“……叫我什么?”
不知为何,她脸上忽然腾的热了起来。如花花埋下头,手指拉了拉身上的甲胄,吞了吞口水,对着钟离廷此时的视线,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喊一遍了,她攥住身上甲胄,声音很细,“哥哥,你就带上我吧,我可以立军令状,保证路上不拖大家后腿。”
钟离廷顿了顿,道,“跟着我,一路基本都得风餐露宿。”
“我不怕。”
“可我不想,”钟离廷垂着眸子,十分温和的看着她,劝诫道,“小孩,哥哥不想你吃这些不必要的苦,回去吧。”
如花花沉默几秒,还是执拗的重复,“……我不怕吃苦,他们能吃的苦,我都能吃得下。”
她知道钟离廷是为她好,她也不是不识好歹。可她是愿意吃这个苦的,她不是那养在室内不能风吹雨打的娇花,不用人处处小心的迁就照顾。
钟离廷没说话。
“将军……”她不安的唤。
钟离廷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