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我听着萧亚的沙哑声音中,也带着一丝痛苦,许是因为他身上也有伤的缘故。
这个曾被我放在心中的男人,他的名字是师父柳白卿亲自取得,我父亲还专程在联邦大陆的会议上,当众将这一名字赐给了他。
这是不是荣宠我不知道,但却能看出两位老人对他的重视。
“杀……了……他们……就……能……永绝后患。”我师父柳白卿的声音,极度虚弱,但语气中反而带着一丝近乎诡异的兴奋,“萧亚,你……敢吗?”
我对师父这断断续续又莫名其妙的一番话,产生了一股儿不好的预感。
萧亚手中满是鲜血的刀子,极为缓慢地挑断了师父柳白卿的右手手筋。
空荡的地下室中,濒临死亡、极度虚弱的师父,连最终的痛苦哀号,都声若游丝。
我的大脑霎时一片混乱,我不明白往日情同父子的萧亚与师父,为何会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更不明白,在我深入妖兽大军腹地、重伤昏迷的那三天里,赶往前线支援我的萧亚,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他的性情,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狠辣、残暴。
而此时,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萧亚将手中的刀,移向了师父的左手手腕,心口说不出的憋闷与压抑,仿佛下一刻便能直接将我撕裂一般的煎熬。
萧亚喑哑的声音中,满是抑制不住地愤怒,“所以,你也是这么对待她的吗?”
可回复师兄的,除却周围的回音,再无其他。
因为,柳白卿在折磨之中,昏死了过去。
萧亚用衣袖,将手中那把刀擦拭干净后,我就透过了刀身上的反光,看清了他憔悴的面容与充血的眼睛,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虚弱,像是刚受过重伤一般。
可,在联邦大陆,能有谁能让萧亚遭受这般重创?
“轻舟……”在萧亚开口的瞬间,我的心没来由一紧,原以为是被他发现了我的存在,却听他又继续道,“狗哥一定会,找到你的。”
我心中那点儿对探查真相莫名的焦灼感,越发让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往一个从不愿相信的方向迅速游走。
萧亚如此对待师父柳白卿,难道是为了救我?
就在我内心思绪翻涌之时,萧亚已经将自己的精神力,强行输送到了师父周身,让他悠悠转醒。
“你再不说,我不介意,用你柳白卿全族人的命,来为轻舟陪葬!”这一次,萧亚的声音之中,满是凛冽肃杀之意。
“哈哈哈哈……”而刚刚苏醒的柳白卿,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着笑着便开始猛咳了起来,“全族?哈哈哈哈……”
“妖兽就是妖兽!永远都是养不活的白眼狼!君风是这样,你萧亚也是这样!”师父柳白卿的声音中满是嘲讽。
我的脑中,莫名浮现出君风大师兄,那一双满含悲悯的眼睛。
“可轻舟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萧亚一把掐住了柳白卿的脖子,愤怒的情绪遍布全身。
“轻舟她不知道,那三十年前,我的妻子儿子,他们又知道什么?做了什么?为何要让他们惨死在由你们这些异能人所转化的妖兽手中?”柳白卿像是突然被踩中了痛脚一般,吼了起来。
异能人……所转化的妖兽?!
这简短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心,像是滚刀肉一般,瞬间百孔千疮。
难道说,我曾在战场上拼死斩杀的那些妖兽中,很可能有自己从小朝夕相伴、一同修习的同门师兄弟?
君风大师兄他也……
虽然,我小时候也曾问过师兄萧亚类似的问题,但当真相真的摆在我眼前时,我的内心还是很难相信,也很难接受。
更无法面对,自己这个异能人,以后也会变成自己从小便视为仇敌的妖兽。
“当初,在我发现了异能人在某些特定条件下,便会转变成妖兽时,我才主动向联邦城主提出,由我来教导那些身怀绝技的异能人。”
“然后,引导他们一个个地进入后山,吃下能诱导他们逐渐变为妖兽的灵果,而后,趁他们刚变成妖兽、大脑之中尚且还有理智的时候,将他们直接推入山崖,掉到禁地之中,在不明原因的惶恐、饥饿、蛇鼠虫蚁的万般啃食之下痛苦挣扎。”
“然后,再由我来亲自将这一切的秘密,告诉他们。”
“萧亚,你知不知道,每当我看着他们那衣服不可置信的模样,心里都有多开心?”
“我那丧命于妖兽口中的妻儿,应该也会如我一般开心!”
柳白卿的那番话,如洪水猛兽一般,直接吞噬掉了我全部的感知与脑中的思绪。
仿佛,我掉进了一片空无混沌中,外界的一切,都再也与我无关。
“哈哈哈哈……萧亚,我的今日,便是你的将来!”柳白卿将先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声音之中,仍旧透露着难以言说的兴奋快感,“阻止异能人变成妖兽的方法,我告诉你了,可你敢对联邦所有的异能者使用吗?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