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给他做入职培训把饼画到天边去的老板,觉得自己又白花了一个月的底薪,看他越来越不耐烦,白眼瞪得花样繁多。
周景鹏只能更加努力卖命,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也不敢休息!
可是很快,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今天,他用整整一个月的鞍前马后终于打动了一位大姐,要跟他签成入行以来的第一单。
可是把大姐带去店里,正商量合同细节的时候,师父突然出现,把他派去给另一名老销售送钥匙。
等他再回来,合同已经签完了,业绩算在师父的名下!
周景鹏傻眼了!
愤怒、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交织,却发作不出来。
面对师父一如往常的颐指气使,他最终选择了忍气吞声,接受了社会大学给他上的第一节课!
今天晚上,他照例是店里最后一个下班,饿得饥肠辘辘!
走到租住的老房子门口,找了家最常去的面馆,狠心点了一碗15块钱的牛肉面——在今天以前,他只敢点素面,顶天了要个荷包蛋!
这个时间,店里已没了多少人,老板夫妇正在后厨洗洗涮涮。
不大的店面,只有柜台上悬挂的电视,传来喧闹的声音。
他没有抬头,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电视机的存在,只是安安静静地,面无表情地,一个人吃着面!
突然,一个轻灵悠扬又凝重深沉的乐声,传了出来。
他一愣,抬起头。
电视上有个低着头闭着眼的女人,站在舞台中央,周身遍布强大的气场。
电视右侧,竖着写有“《超级妈妈》第六季巅峰决赛夜”的字样。
他愣住了,忘了手里的面条,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只是静静地看着电视。
一阵金属感十足的伴奏过去,画面回归平静,温柔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再一次我淹没在掌声中
眼前的你竟如此激动
……
如果有一天
我迷失风雨中
我知道你会
为我疗伤止痛
……
请你为我再将双手舞动
我会知道你在那个角落
看人生匆匆
愿我们同享光荣
愿我们的梦永不落空
……
也许有一天
我老的不能唱也走不动
我也将为你献上最真挚的笑容……”
和声响起,音乐激昂,舞台上的人已经泪流满面。
她的家人悉数上台,给她以最温柔最坚强的拥抱,观众席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镜头扫过去,无不是情难自控、泪难自持!
周景鹏像被雷劈了一样彻底懵住,整个人不知所措!
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有些慌乱,像是一个藏了多年的秘密骤然被人发现,成年人的要强让他觉得无比难堪,赶紧抽了两张硬邦邦的纸巾擦眼睛!
可越擦,眼泪就流得越多,根本不受控制!
最后,他放弃了,干脆拿纸巾捂着眼,一个人在原地无声地痛哭!
这个无名的夜,这个寻常的角落,这首突如其来的歌……
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把他那咽下去的委屈、藏起来的梦想、咬碎牙的隐忍、无人说的孤单,一股脑全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扔得满地都是!
以至于他想视而不见,想故作轻松,都不行!
周景鹏越想越难受,最后完全无法自控,上气不接下气地哭出声!
梦想啊,梦想!
你为什么要找上我,又傲慢地梗在那里作祟,逼着我在这冷漠的都市独自打拼!
梦想啊,梦想!
你为什么这么霸道,让我想堕落沉沦、想自甘平庸,都彻夜难眠、无法为继!
梦想啊,梦想……
老板娘听着外面的响动,有些意外,撞了撞正准备点火抽烟的丈夫。
那一脸疲惫的汉子抬起头,嘴里叼着的烟抖了抖!
点了两下火,没点着!
他顿了顿,干脆把烟和火机都放下,系上围裙又拧开了灶台开关!
几分钟后,周景鹏哭累了,还捂着脸抽泣!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面前的凉面被撤了下去。
然后,一碗满满的、热腾腾的面条推到他面前,上面盖着厚厚一层酱牛肉!
周景鹏一愣,看着老板离去的背影,鼻子又一酸!
本想说声感谢,嗓子却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干脆不再开口。
筷子挑起面条吹了两口,气息都是颤抖的,眼泪又流下来,和着滚烫的面条无声地往嘴里送!
梦想啊,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