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凛冽的寒风吹落医院窗外一片片黄叶，所剩无几的树叶倔强地抱紧枝丫，像一个不舍母亲怀抱的孩子。繁华的泉城已经睡去，只有路灯还在为离家的人们照亮着回家的路。
省立医院的icu病房外，一个中年妇女披散着头发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泪痕遍布的脸上满是呆滞和迷茫。30万的初期治疗费用，像一颗巨石一下子扔在她的肩上。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平日里都是帮着老公照看着厂子，洗洗刷刷，搬搬抬抬，生意的事情都是丈夫在操持。这几年，日子刚刚好起来，他们还准备今年还完了贷款，明年开春把房子休整一下。可就在今天，意外接踵而至，先是整整一车猪被骗的消息传来，损失高达40多万。晚上吃饭，借酒浇愁的丈夫突然脑溢血，在村里人的帮助下，连夜送到了这里。
紧急手术后送进了icu，命暂时保住了，但医生的话却让她心底冰凉。丈夫尚未完全摆脱危险，初期治疗费30万，明天上班时交上，不然会影响后续治疗。
影响后续治疗的意义，她心里很清楚，这就是让她选择救还是不救。救，钱从哪里来？20万的贷款马上到期，家里仅有的两万元刚刚已经交给了医院。这个朴实的农村妇女在打了几个电话后，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唯有泪水无声的流淌。
楼梯间传来噔噔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少年出现在走廊里，左右观望一下，看到了icu病房外长椅上的母亲。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中年妇女瘦小的身影无助的靠在角落，呆滞的脸上满是绝望。高大的少年大步走到中年妇女身边，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娘！”
刘梅习惯性的答应一声，下意识的做起了身子，转头看到了自己儿子，赶紧拿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石头，你怎么来了。”
“二叔送俺来的，俺爸怎么样了。”
刘梅平复了下心情。
“做完手术了，医生说要继续治疗。你不用操心这些，这里有娘呢，你先回去，明天还得上学。”
小石头坐在娘的身边。
“娘，是俺爸情况不好？还是缺钱？”
刘梅看了眼已经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儿子，知道瞒不过他。
“医生说初期医疗费要30万，我正在想办法！”
“娘，是不是没借到钱？”
刘梅沉默了，30万不是小数目，虽说现在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但能够拿出多少现金的家庭并不多。而且随着大家天南海北的打工，人和人之间的情分越来越淡薄。农村甚至有“借穷不借病”的说法，因为很多人在生病之后借的钱，最终都没能还上。儿孙说理的还好些，碰到不说理的压根不认账，尤其是儿孙长期不在家的。
小石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手绢递给刘梅。
“娘，这是一万块钱，你先拿着。”
刘梅接过手绢，诧异的问道。
“石头，钱哪里来的。”
“二叔给的”
“石头，你怎么能要二叔的钱，你二叔这次也被人家骗了，损失了十多万。他家条件本就不好，你二婶儿每个月药费也不少。快，一会儿给你二叔拿回去。”
小石头没有接那一万块钱。
“娘，你先拿着吧！二叔说救人要紧，二婶儿同意了的。”
刘梅攥着钱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叔不是孩子亲叔，是堂叔，以前在他们家猪场干活。后来媳妇出了车祸，石头他爹就帮着他也建了个养猪场，大家一块儿干。这次被骗的一车猪里，也有他的十多头。
“娘，你把电话给我，我打个电话。”
“这么晚了，你给谁打电话。”
“娘，你别管了，先把电话给我用用。”
“嗡嗡嗡”的震动声将唐蕴风从睡梦中惊醒，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德州的号码，脑子一激灵赶紧坐了起来。
“喂，您好！”
“风哥哥，是我。”
“小石头，出什么事了？”
“风哥哥，俺爸脑溢血住院了，现在在省立医院。”
“医生怎么说，虎子叔要不要紧。”
“已经做完手术了，现在进了icu病房，还需要进一步治疗。”
“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前期治疗费30万，让明天上班交上。”
“把卡号给我发过来，我明天一早就去转，你跟婶儿说，让她别着急，钱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