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口中的黑心县太爷姓钱,绰号就叫钱多多。要说起此人,当官政绩平平庸庸,敛财却有一套通天本领,短短数年间,置下田产豪宅无数,家中地窖里满满全是现银。
吃香喝辣,妻妾成群,他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老儿还滋润。
但就在三天前,他接到朝中要员的急报,说是有个巡抚把他弹劾了,朝廷很快就会派人来查办。
为这事,他可愁坏了,饭吃不下,觉睡不香。
但他深谙官场的潜规则,不论来的人是谁,只要把他侍候好了,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因此,他把自己最信任的师爷叫来,严令他密切关注城里的大小客栈,只要有可疑的陌生人出现,就立刻向他报告。
这天傍晚时分,还真有一群陌生人进城来了,分三批住进了同一家客栈。这些人衣着华丽,举止不凡,说话一口北京腔,住进客栈后就很少露面。
不仅如此,师爷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只要这些人有跟外人交谈,谈话的内容都离不开水灾和难民,对了,还提到赈灾粮款。
师爷把这一情况报告给了县太爷,县太爷一听就明白了:“没错,这是京城派来调查我的,这路数,咱懂!”
于是,他赶紧派师爷去客栈送信,请求拜会。
师爷去到客栈,也不知道要找谁,看见有个房间的门虚掩着,就过去敲了敲门。有人从门缝里探出头来,操着浓浓的京腔问:“有事吗?”
师爷谦谨地说道:“在下是本县的师爷,特来拜会!”
对方警觉地扫视他一眼,这才把门打开:“师爷?失敬!失敬啊!不知您前来有何贵干?”
“我家老爷得知几位光临敝县,特命在下送来拜帖!”说完他双手把帖子奉上。
对方接过帖子,笑道:“你家老爷消息真是灵通,我们昨天刚到这里,这么快他就知道啦!”
师爷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含糊说道:“是!是!”
“不过,”对方话锋一转说,“这个事我不能作主,必须请示我们的头儿。”
师爷不失时机地问:“那我能跟您一块去吗?”
“不行!”对方严肃地说,“我们头儿不轻易见生客,若是我违反规定贸然带你前去,是要受处分的!”
师爷急忙缄口。
对方到另一个房间去了,进去后探出头来往左右顾盼一眼,然后把门紧闭上。这在师爷看来,有点儿神秘。
大约一盏茶功夫,那人出来了,微笑着把拜帖还给师爷。师爷明白,人家压根不想见面。
“我们头儿做事不喜欢张扬,”那人叮嘱说,“因此,还请师爷对我们的行踪守口如瓶,不要轻易外传。”
“是!是!在下明白!”师爷唯唯诺诺地说道,“不过,在下冒昧问一句,你们来到此地不知有何公干?”
“这……”对方略显为难地说,“本来是不该说的,但迟早你们都会知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来赈灾的。”
“赈灾?”
“对!我们是一个民间自发组织的重灾区救助会,总部设在京城。您应该有所耳闻吧?”
原来如此!师爷在心里暗想,幸好问清楚,不然误会可就大了。
……
回到县衙,师爷把所见所闻一五一十作了汇报,然后说:“幸好属下问仔细了,不然呀,咱们就丢丑了!”
“你错了!”县太爷毕竟在官场混迹多年,“若果真是来救灾,有必要遮遮掩掩吗?再说了,如今这世道,自顾尚且不暇,谁会拿白花花的银子去救灾?”
“那依您看——”
“这还用说吗?他们是货真价实的钦差大人!”
既然是钦差,自然是要赶紧送礼。师爷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客栈,恭恭敬敬地把一张五万两的银票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