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溥等四人互相交换了一阵眼神后,谢迁就从众人之中站了出来。
“陛下,明日早上那些高丽使臣就会入朝觐见。”
“依臣之见,不妨先在早朝上问问他们……”
一边说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朱厚照身上:“常言道捉贼拿脏,所以臣请殿下明早也到殿与朝,且看看他们所言有几分真假。”
随后他就定定看着朱厚照,双唇紧抿。
朱祐樘眉头略颦,刚想开口说话,下一刻朱厚照就冲着谢迁拱手一礼。
“谢学士所言,孤答应你!”
“只是有一点孤有不同的看法……那就是为何要在过后赐高丽人厚礼?”
“他们与我大明阻隔日久,而且他们所臣服者是处身辽东的女真……”
李东阳乐呵呵地看着朱厚照说完,随即便从四人当中站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外臣来朝,必有朝礼奉送,还赐是千年之礼。”
“汉唐以来已是如此,而以大国临小国,自当体恩义服人,还赐向来略厚,但这也不算什么了……”
“孤不认同!”
朱厚照一字一顿,看着面前几人的目光很认真。
“小国朝大国,或为俱,或为仰慕,其所求者大多都是为了讨好大明不讨伐他们,或者借助大明的威势慑服敌手。”
“他们有他们的所求,为了这个,朝见拜礼就是他们所付出的一点微末代价。”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给他们还赐?而且每年的还赐还是他们朝礼的数倍或者数十倍?”
面前几人看着朱厚照面面相觑。
他们可从来都没想过朱厚照能有这么清晰的条理……
而且粗听之下也确实有着那么几分道理。
李东阳一点都没有因为他的驳斥而生气,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殿下,国之大事,不可与商贾事同调而论。”
“虽然道理如此,但若真是长此以往了,周边小国必然会轻慢我大明,边疆乱象也必然会频频而出,到时候受苦的可就不单单是边疆百姓了……”
说完他就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朱厚照抚须笑了起来。
足足半晌时间过去,朱厚照才再度抬头起来:“这么说,按着李学士所言……”
“这还赐……就相当于是前宋的岁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文华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除去他自己以外都瞪大了双眼。
“唯一不同的是,前宋大多时候都是打输了再出岁币,虽然也有些时候打赢了,可他们还是照样会出岁币……”
“这不是和现在一样……”说到一半,朱厚照久停顿了一下:“哦不……不一样,咱们现在是还没打就得出岁币给他们,而且现在给的还是一个中间隔了蒙元、女真的高丽……”
“住口!”
朱祐樘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怒气冲冲地就奔到朱厚照身前。
“竖子安敢乱说!”
“岁币那东西是你能乱说的?!”
这臭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嘴上一点都不带把门的!
在场谁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实质?
可大家都是达成了共识,那个东西不叫岁币!叫还赐!
看着面前这两父子表演,徐溥长叹了一声随即拱手一礼。
“殿下这话在这里说说就是了……”
“万不可在他人面前去说。”
“以这种方式出一点钱安稳周边小国之心,可保边关百姓安宁,这一份买卖……说到底还是挺值当的!”
说话间他眼底也有了些许疲惫显露。
朱厚照聪明是聪明了些,可在这种国事上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得好好再教教啊……
随即徐溥就冲着朱祐樘行礼:“陛下,老臣疲惫,就先行告退了。”
“徐卿慢走!”
朱祐樘话一出口,徐溥就再度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