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面露震惊,看向孔攸问道:“这是何意?”
孔攸沉声道:“良禽择木而栖。”
周钧心中不停思考,想着对方为何要如此作为。
孔攸又说道:“《唐律疏议·斗讼律》有云,诸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
“某自愿奉二郎为主,诸般柙故,当以主家为准。”
“从此往后,二郎自不必担忧某在外妄言。”
周钧盯着孔攸的眼睛,轻声说道:“伯泓本为贤才,长安之大,尽可投奔,却自扮痴愚,这又是为何?”
孔攸拱手说道:“长安虽大,某观之如禽笼也。”
“世人勾心斗角,机关算尽,不过是在争着那笼中的一口吃食,可悲而又可笑。”
“投奔此等杂俗,某宁愿抱案老死,蹉跎一生。”
周钧见孔攸神情不似作伪,又问道:“某不过一奴牙郎,兴许比寻常人多知道些什么,却也无权无势。与你口中的那些杂俗,又有何异?”
“伯泓投我,怎知将来有望?”
孔攸笑道:“天命有数,二郎既然得了神通,那必是身负大任,又何必妄自菲薄?”
周钧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了心中的目标——阻止安史之乱,还大唐盛世一个锦绣前程,不由的也愣在了当场。
思考了好一会儿,周钧才对孔攸说道:“三个月前,某曾在梦中,遇见一道人。”
“对方言道,某的前世,曾与他有恩,今生便来结报。”
“他说了些我从未听过的故事和诗句,又用手指点中我的眉心,帮我通了心窍。”
孔攸在一旁听了,只是点了点头。
周钧又道:“伯泓说某是神鬼相助的贵人,勉强还算相近。倘若说某是真仙转身,未免言过其实。说到底,某不过是前世修的功德,今生得了福报罢了。”
孔攸看了眼周钧,问道:“吾师贺监之事,也是那道人说的?”
周钧一愣,点头道:“那是自然。”
孔攸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点头似乎是认可了周钧的说法。
周钧松了口气。
这孔攸,书令史都不做了,专程跑来投奔自己,收其为奴……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一来此人知晓不少,放他出去乱说,反而容易惹出是非;二来此人心思缜密,以后倘若有事,也有个人可以商量。
想到这里,周钧拿起那奴契,朝孔攸问道:“再问你一次,荐身于我,可有反悔?”
孔攸笑了笑,面色坚毅:“不悔。”
周钧:“好,你去寻适才那屈姓小郎,就说是我的言语,让他为你找个地方先行住下。”
孔攸朝周钧行了礼,便退出了门外。
见孔攸走远,周钧将头转向画月,沉声说道:“入厢房来,有事要问你。”
画月一惊,收起短剑,咬着牙入了厢房。
周钧关上房门,朝画月问道:“关于身世,你究竟从我这里,听到过什么?”
画月垂首低声道:“倒也没什么。”
周钧想了想,又问道:“是不是那次喝醉酒后,我说了些什么?”
画月瞥了眼周钧,最终点头说道:“说了一些前世今生的言语,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周钧长叹一口气,坐在卧榻上,开口说道:“你之前没有回大食,而是选择留下来,是不是也与此事有关?”
画月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周钧的身边,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坦言相告:“在我七岁生日的那一天,王宫中的占星师,告诉了我一件事情。”
“他说,在未来的某一日,我会遇见一个人。”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将决定着我的未来;跟在他的身边,我或许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