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茶楼之上。
贾芸和几个书吏站在窗前,看着下方兵马司和巡捕营的人,围着一个四合院儿,破门而入。
一些想要逃窜的帮派份子,全被弓箭射杀,血腥味儿都传到对面的茶楼来了。
周围有许多看热闹的,不时指指点点。
离贾芸不太远的窗户前,几个书生大叹连连。
“今年这兵马司和巡捕营,是打鸡血了吧,前前后后将京城的地痞流氓犁了好几遍还没完,这会儿又开始打击帮派了。”
“这是好事儿啊,终究是百姓得了实惠,如今走在街上,可要放心不少!”
“听说这都是前不久新上任的巡城御史的手笔,手腕够铁血的!”
“京城这地方,也只有铁血手腕才能治得了这些黑恶势力,这些人不事生产不说,反倒敲骨吸髓,没少祸害百姓,早该治治了。”
“……”
不多时,有书吏跟贾芸汇报,说今天开始的行动,在京城的大体舆论是好的,倒是没太多人出来生事儿。
这也是为什么,贾芸在行动之始,就要让人将昨晚帮派袭击兵马司的人传播出去的原因。
自古以来,和官府对抗,有理也成了无理。
更何况帮派不是灾民,哪怕他们身后有人,可一旦放到阳光下,就上不得台面了。
所以,贾芸这边基本上没遇到什么阻力。
……
贾府。
“啪!”
贾赦愤怒的将茶碗摔碎,指着贾琏骂道:
“你个蠢物,想害死你爹是不是?”
“那陈老三养着一帮泼皮,虽然帮着咱们催缴印子钱,可到底不是咱们的势力,他们被抓了该被抓,我要真拿了执照去给他们说情,保不齐自己就陷进去了!”
贾琏尴尬笑了笑,无奈道:“可如果咱们不救陈老三他们,其他帮忙催缴印子钱的人就该寒心了。”
“爱寒心寒心,我是不会去救他们的。”贾赦摆手道。
贾琏叹了口气,道:“要是以后别人不帮咱们催缴印子钱了,总不能咱们自己去吧,那得多丢份儿啊!”
贾赦按下情绪,沉吟道:“已经被兵马司逮了的,就别管了,没被逮的,你去提醒他们一下,先躲躲,避避风头,都注意一些,等这阵风过了再出来做事儿。”
他看了一眼贾琏,苦口婆心道:“你刚才也说了,城南猛虎帮和犀牛帮,加起来几千帮众,有一个算一个,全被抓了。”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官府是动真格的了,这时候谁敢去触霉头,不想活了是吧?”
贾琏迟疑一下,点点头,又说:“听说赖大收的几个手下也被抓了。”
“嗯,这事儿倒是比较棘手。”贾赦皱眉道。
赖大是荣府大总管,他收的手下,哪怕不是荣国府的人,要是被攀咬了,虽然荣国府不怕,却也少不了惹一身的骚。
贾琏见贾赦难为情,感叹道:“这贾芸是越发的出息了,稍稍动动手,就惹的整个京城鸡飞狗跳。”
贾赦看着贾琏,恨铁不成钢道:“你别说他,要是你稍微出息点儿,以我们宁荣二府的底蕴,也能把你扶上高位。”
“现在羡慕了吧?羡慕也没用,谁叫你文不成,武不就呢?”
贾琏干笑着不回话,要是贾芸在外地当官,眼不见心不烦,贾琏没觉得什么。
可如今贾芸在京城做官,才上任个巴来月,就在京城做了那么多的事儿,权利之大,让贾琏羡慕的直流口水。
最让他心里失落的是,贾芸岁数还小,年纪轻轻,就拥有了那么大的权利,而自己呢,说起来是贾府的嫡子,可出了贾府后,却什么都不是。
两厢比较,贾琏真是后悔从小习文练武不认真,如今想要发奋图强也没那心气儿了。
贾赦见贾琏一脸失落,张了张嘴,然后喟然一叹。
随着贾芸当官越久,就越加威风,如今许多的事儿,连贾府都要受他的影响,躲都躲不开。
同是贾家子弟,别说贾琏羡慕,他也是羡慕的。
要是可以换的话,贾赦宁愿自己不当一等将军,也想去巡城御史。
“真是成气候了!”贾赦心道,然后吩咐贾琏:
“你去跟赖大说一声,暂时别管他的那几个手下,弃车保帅的道理不用说吧?什么事儿也都不能在风声正紧的时候去和官府对着干!”
要是放以前,贾府倒是不怕这些麻烦。
可如今四王八公将京营丢了,做事儿总归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太过放肆了。
虽说四王八公在京外军队中,还有不少门生故吏,却总不能因为一些小事儿,就要让那些军队搞幺蛾子吧,那太不划算了。
凤姐院儿。
“确实威风,有权没权确实大不一样!”王熙凤听了平儿的汇报后,感叹道。
平儿说:“赖大赖二,两兄弟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关系,也拜托奴婢问奶奶有没有路子,事成之后,有好处奉上。”
王熙凤斜了她一眼,道:“先不说我现在不缺银子使,就算缺银子,我也犯不着因为他们的事儿,去芸哥儿那里吃瓜落儿。”
“那家伙咱们又不是才识认一天两天,虽然许多的事儿都宠着咱们,却也是个很有原则的,所以咱们也要识趣儿,别没事找事儿给他添麻烦。”
平儿笑道:“奴婢也就一说,奶奶你紧张个甚?只是奴婢有些想不通,赖大他们为何不直接去寻芸二爷网开一面?”
“呵,他们不够资格!”王熙凤冷笑道,“别看赖大赖二在贾府人人都敬着,可出了贾府,谁认他们?”
“说白了,他们只是贾府的奴仆,他们哪敢去芸哥儿那儿找不自在?”
平儿想了想,点头道:“这么说他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芸二爷到底是当官的,又是清流,赖大他们连和芸二爷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是这个意思吧!”
王熙凤笑呵呵道:“虽说有些片面,却也有这层意思。”
“真好,这么威风的男人,都被我傍上了。”平儿美滋滋道。
王熙凤白了她一眼,说:“别花痴了,下午记得去各店铺看一眼,估计这个月的香料芸哥儿该着人送过去了,登记入库什么的,都要仔细些。”
“你昨个儿跟芸二爷说的是真的?”平儿好奇道。
王熙凤怔了下,问:“你说的是?”
平儿:“就是存满十万两积蓄后,铺子里的利润就都给芸二爷。”
王熙凤点头道:“当然,我还能说谎不成?”
“话说回来,我有了十万两压箱底的银子后,要再多也只是个数字罢了,倒不如主动给他,让他更重视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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