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温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只感觉脑袋像是被锤子敲打过一般传来剧痛。
可能是夜晚吸收了那些灵魂带来的副作用吧,这些被污染的人类灵魂他并不能完全吸收,这与吃坏肚子一个道理。
紧接着,他感觉有人在用羽毛骚扰着他的脸,有些痒,不舒服地动了动,从破布上坐起身来,睁开了眼睛。
房间沐浴在阳光之中,能看见金色的灰尘像萤火虫一样到处飘飞。这间房子的一楼一定很久没有住过活人,那股灰尘与木头腐朽交杂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亲爱的刺猬小姐,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嘶哑,就像一块玻璃卡在喉咙,隐隐约约还传来血腥味。
全身酸痛,左臂的剧痛并不影响活动,他已经快习惯麻木了。不过,他还是撑着坐起身,时间不早了,太阳很是耀眼。
“噢……我们懒散的幼稚鬼先生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您要就这样睡上一天呢?”
卡伦妮塔面无表情,她正蹲着身子用羽毛笔的羽毛在鲍尔温脸上轻动,好像是在完成一副作品。
她挡住了阳光,金色的长发散落下来,散发着圣洁的光泽,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竟有些透明,他甚至看见了金色的绒毛。
冷静点,鲍尔温,面前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天使,她另一只手肯定还握着一把匕首!
他摆了摆头,躲开羽毛,同时右手捉住乱动的羽毛笔夺了过来,作势想要掰断给这讨厌的小孩一个教训。
但想了想,还是作罢。扔给了卡伦妮塔,然后伸了个懒腰,摆出她的同款表情。
“请问你一大清早叫醒我就是想和我吵架吗?”
“怎么会呢,先生。”
卡伦妮塔歪了歪脑袋,她从一张破烂得已经长出霉斑的长凳上拿起一个木杯,递给他。
“你不继续调查关于天花的事件了吗?”
“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看了看杯中,耸了耸鼻子,恩……很正常的清水,没有什么怪异的味道。
尽管他喝过味道奇怪的魔药,也同野生动物一起喝过溪水,但他还是会下意识检查一番。
“嗯……我想以一位医生作为主角,记录下他与患者的经历,这个理由怎么样?”见鲍尔温仰头饮下,她点了点头。
鲍尔温皱了皱眉头,将杯子放回长凳上。
灰尘已经将凳面铺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不是医生,我是屠夫。”
“先生,我的主角并不是你,请不要对号入座。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居然有自知之明。”
她投以惊讶与鄙视的眼神。
他的眉毛抖了抖,大清早火气有点大,牵扯到了他锁骨下方的伤口。
“实际上我是巫师。算了,你真麻烦,随便你吧。”
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剑,将剑鞘固定,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皮甲,还是穿戴上。
幸运的是他钱够用,足以换一套崭新的装备。
醒来的哈士奇还维持着迷你版的大小,它顺着他的身体,爬进他的兜帽。它的精神还有些萎靡,看来还在与身体内那股力量做抗争。
“谢谢招待,那么有缘再见。”
他挥挥手,打算离开,见卡伦妮塔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了跟着他的脚步声,有些无奈地转过头。
“卡伦妮塔小姐,我想,你和我恰好顺路?”
他甚至贴心地为卡伦妮塔找好了借口,只不过语气中带有些许嘲讽意味。
遇见卡伦妮塔后,他觉得自己的说话风格都改变了。
卡伦妮塔对此毫不在意,只是摆弄了几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的红帽子,眯了眯眼睛。
“并不是,就是想跟着你,我也要去厚朴镇。”
“你一定会后悔跟着我的,刺猬小姐,有时候我的脾气可不怎么好,我害怕一激动就……”
“不,你不会的。”卡伦妮塔侧了侧脑袋,头发沿着肩头滑落下来,注视着他的目光。
这种好像被看透的目光令鲍尔温有些不舒服。
的确他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但也不会像狮鹫学派猎魔人那样崇尚骑士美德就是了。
他的正义一向很主观。
“我跟露丝一样可爱,我觉得你下不了手。请放心,我并不会给你添麻烦,遇到危险我会跑得远远的。”
见鬼,这女孩为什么这样自信?
“算了,你想跟就跟着吧。”他揉乱自己的头发,继续走着。
他去厚朴镇不过是打探情报而已。
关于罗德与达丽米拉的情报。
找罗德算是顺势而为,主要还是为抓住达丽米拉。
……
鲍尔温与卡伦妮塔走在空旷的街头,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不由地深呼吸一口气。
这个镇子算是牛堡比较贫穷的镇子。但经验告诉他:越贫穷反而越不知道什么叫敬畏。
他们的认知总是局限在很小的区域内,行事准则首要便是自己的生命。
但他们却总爱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又好像不要命一样。
原本厚朴镇很热闹,只是他来了,所有人都自行绕道躲避回家,看向他的眼神不怀疑好意。可在关上门窗后,却又胆子打了起来,开始指指点点。
他并不在意,就像是贵族老爷巡视自己的封地,两个人走在街道正中间。
“不论见几次,我都不得不承认你好大的气派。”
卡伦妮塔用捧读的语气说道,还故作震惊捂住了小嘴。
“谢谢夸奖,这是我应得的。”他此话获得了卡伦妮塔一记漂亮的白眼,很标准。
他有时候也觉得很困扰:居民们的悄悄话,就算他不想听,也听得清清楚楚。
而卡伦妮塔面色自然,应该听不见。
听不见也好,都不是什么人话。
“可惜了,这样一位漂亮的女孩居然跟怪物待在一起,本来见她经常陪小孩玩,给他们讲故事,所以我对她的印象特别好。她难道是被那男人威胁了?”
这女声传入鲍尔温耳中,他不由地皱了皱眉。
转头看了看卡伦妮塔,不仅不像被威胁,反而更像是带着侍卫出行,见鲍尔温停下,很自然地让他跟上。
我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