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这孩子对自己就像仇人一样,现在居然喊自己爷了。
就像做梦一样。
“爷,你坐着,我有话问你。”
老者连连点头:“嗯嗯,问吧,什么话……”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赌坊的事。”姜瑶道。
“赌坊……怎么了?”老者颤抖着声音问道。
“我听二蛋说,你说你当年并未赌,却欠下赌坊五十两银子……”
老者点了点头,这对他就是跟噩梦一样的一件事。
他本来好好一个家,儿子孝顺,孙儿可爱……
但是那一日后,他就掉进地狱似的。
他说他并没有赌,但是白纸黑字都在那里,还有他按下的指印。
赌坊要他还钱,不然就砍断他的手脚……
他儿子为了筹钱,摔落山崖,儿媳也没了。
他的手脚被打断了,命大,手好了。
要不是有个孙儿,他真不想活了。
孙儿对他很凶,但是并没有不管他,给他吃的,给他住的……
他就盼着有一天,能有人还他个公道……
老者将当初发生的事,颤抖着声音说出来:
“我之前挑粪水的时候,认识另外一个粪水工,我们都好酒,慢慢熟悉起来。有一天,他说有个赚钱的路子,问我想不想……”
“他说他那路子,钱哗啦啦的来,我就心动了。后来才知道他说的路子是赌坊。我知道这赌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就有个员外,可有钱了,就因为儿子好赌,那钱啊,宅子啊,就全都没了。”
“我不答应,不肯赌,后来,他就灌我喝了一碗水。再醒来的时候,我就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他的遭遇和姜老三很像。
五年过去了,那赌坊依旧在用这种方式揽财。
“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人!”老者说完,就要赌天发誓。
“爷,我信你了。”
“我叔叔也遭遇了你一样的遭遇。”姜瑶也道。
老者的眼泪又往下流。
孙儿信自己了。
有人信自己了。
“老人家,这赌坊害了太多人,就是个毒瘤,我想挖了这毒瘤!”姜瑶道。
有无数像姜老三和这老者一样的人。
被这无良赌坊害得家破人亡!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而且,要救出姜老三,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
“这赌坊后面的人很厉害的,没那么简单。”老者道。
这些年,他也时常去街上乞讨。
一边乞讨,也一边了解着那赌坊的事,盼着哪一天能讨个公道。
多年下来,也了解到一些。
“老人家,你知道那秦三爷是什么来历吗?”姜瑶问道。
“他和那山匪有勾结!给山匪送钱!赌坊的好多打手,都是山匪出生!”老者道。
姜瑶惊呆了。
姬淮野清理了一遍山匪,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老人家,你没听说吗?县太爷把山匪都给抓了吗?秦三爷这靠山倒了。”姜瑶道。
“不止这样啊,据说他妹妹是知府的小妾!”老人家继续道。
姜瑶愣了一下,难怪这秦三爷这么嚣张了。
不止有山匪做靠山,山匪倒了,还有知府!
对于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而言,知府可是大官。
难怪这赌坊能这么嚣张,随意害人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所以,难啊。”
姜瑶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权势压人,拳头在权势面前,微不足道。
要救出姜老三容易,比如,她可以挟持了秦三爷,以他交换。
但是,秦三爷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回来,她的家人都是她的软肋……
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但是,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过几天,姜老三就要被砍断手脚了。
姜瑶在想办法的时候,她身边的事,都传到姬淮野的耳里。
姬淮野也不是故意要让人跟着她。
而是经过赵员外的事后,姬淮野实在心惊,怕她出意外,便让人跟着她,以防有危险。
所以,姜老三之事,姬淮野很快便知道了。
夜渐深,灯烛闪耀。
姬淮野披着外袍,坐在书房里,他的黑发用一根发带随意地束着,身上没了那严肃的气息,透着慵懒。
他的五官深邃,眉眼如画,鼻梁高挺,俊美地犹如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的面前,堆着高高的一堆案卷。
都是近些年来,和那石头镇赌坊有关的案子。
很多都是状告那赌坊草菅人命的。
但是,都草草结案。
姬淮野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眉宇之间,透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