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府邸后院,沈斌正欲拿一件棘手的案子去问沈丘时,却见沈丘十分惆怅的模样,遂问道:“父亲一大早就出门了,回家来,怎变得唉声叹气。”
沈丘抬头看了沈斌一眼,继续望向北方:“老友离京,我去为他送行。”
沈斌追问:“因故离京?”
沈丘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或是落叶归根,又或是功成身退,猜不准。”
“不论落叶归根,还是功成身退,都是好事,”沈斌提出不解:“父亲应该为老友高兴才是。”
沈丘叹息道:“是该高兴,但他临走前,给我留了一道难题。”
“是什么样的难题,让父亲如此为难。”
沈斌心生好奇,废太子一案,他的父亲受了牵连,退了下来,刚退来时,时常借酒消愁,感叹时运不济。
时间一长,看开了,不问国事,一心研究学问,颐养天年,比当太子少傅时,快活不知多少。
就连三代单传的嫡孙,钟情于一个红尘女子,都不能使其皱一下眉头,竟碰到了为难的事。
沈丘缓缓道:“他让我收下一个弟子。”
沈斌猜道:“可是那个弟子的身份让父亲为难了,既如此,父亲推了就是。”
却见沈丘满面忧愁的说道:“问题在于我曾受过那老道士恩惠,不好推啊,况且那老道士还说了,你见了他,肯定喜欢。”
“那老道士说过的话,都应验了。”
沈斌愈加好奇了:“不知父亲还有这段往事,那老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丘思索了一会儿,才详细说了当年的一些往事,包括老道士的身份,“当年义忠亲王案发,闹得沸沸扬扬,你不在京,是不知道有多少高官贵人受到了牵连。”
“兹事体大,我作为太子少傅难逃其咎,多亏当今圣上和忠顺王向太上皇说情,我才避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最后义忠亲王自刎谢罪,太上皇懊悔父子间不该如此猜忌,看在义忠亲王的情面上,一概不追究。”
“事后,我才知道,是老道士说动了当今圣上和忠顺王,虽说没有他们二位,最终也没事,但终究承了老道士的情。”
沈丘当朝元老,资历深,又是当代大儒,即便太上皇盛怒之下,入了狱,最后也会没事,杀一个大儒,影响很大,加上朝局正值动荡之际。
沈斌听闻颇受震撼,大惊道:“宁、荣二府是义忠亲王的铁杆,怎么转而支持起当今圣上了。”
说完,沈斌觉得不对劲:“既然宁、荣二府押对了宝,为何反而越发不如以前了。”
沈丘瞥了沈斌一眼:“宁、荣二府什么时候支持当今圣上了,不过是贾代善自作聪明想着给荣国府留一条后路罢了。”
提起贾代善,沈丘满是不屑:“下多大的本,收多大的果,当年,义忠亲王权倾朝野,那是何等的威风,贾敬和贾赦从小就送到王府当伴读,贾赦吊儿郎当就罢了,文,贾敬是义忠亲王的头号谋臣,武,贾代善为其撑腰。”
“反观当今圣上那边,荣国府给予了什么支持,一个孤寡道士,没了,自古以来,脚踏两条船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圣上会记老道士的恩,却不会算在荣国府头上。”
听到这里,沈斌大致猜了出来:“太幻仙人想让父亲收下的弟子,是荣国府的公子。”
“正是如此,才会为难,我老了,不想卷入侯门贵族的深渊里去了,”沈丘回忆当年:“想当年那贾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被逼的枯坐道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