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是你疏散的人群吗?”
韩通走到老者身边,拱手一行礼,说道:“晚辈韩通,见过水老先生。晚辈这十日考察了汴梁城所有的建筑,发现只有此处最适合老先生安放炸弹。”
此时,老者终于幽幽地转过头来。月华如水,洒下一地银霜,借着这幽幽的月光,韩通终于看清楚那张脸,他便是云起书院的院长,水玲珑的父亲,水云天老先生。
水云天:“哦,为什么你认定我一定会选择这里,进行爆炸?”
韩通说道:“很简单,首先你让南平的剑客劫持了四大车的延州石脂,又指挥工匠做了满满一车猛火雷,所以你一定会选择一处人最多的地点和时刻进行引爆。”
“你知道上元节当日,望月楼将会举行比试招亲大会,到时候,在此地聚集之人将会十分稠密,只要一根猛火雷,便会引起巨大的骚动,更何况,你有满满一车猛火雷,足以把朱雀大街炸个底朝天。”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今日修筑望月楼顶楼的工匠们都放假了,没有人监视这个地方,所以你便让那些南平工匠伪装成修楼的奴役,来这里安装猛火雷。水先生,一切都看似天衣无缝,实则,你还是忘记算了一样事。”
水云天嘿嘿一笑,说道:“你是说,我忘记了算你吗?”
韩通摇了摇头,说道:“不,老先生,你忘记了计算你的良心。”
水云天:“哦?你且说说,我如何忘记算了你的良心。”
韩通低着头,看着街上匆匆逃走的人群,说道:“老先生,你知道那一日,为何你带着那些书生们去找灰民们的麻烦吗?”
水云天说道:“那些人毁坏龙脉,影响我云起书院学子们的春闱,所以我当然会带人去阻止他们。”
韩通说道:“乍一看之下,的确如此。但是,那五个南平工匠,也是被你安排在那个废弃的灰窑之中制作猛火雷,你一旦带人上山,很有可能造成他们的提早暴露,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
“但是,即使如此,你还是带着人上去,说明,你在心里,其实是希望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场灾难的。”
“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您的良心的作用,你永远都没有放弃你的良心。”
水云天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韩大人,你果然料事如神。的确是你想的那样,当比诗招亲大会开始的时候,我就本有机会点燃这猛火雷,把整个汴梁变成一座人间地狱。但是,当我看到那些怀抱婴儿的母亲时,当我看到那些百姓一张张质朴而真诚的笑脸时,我便犹豫了,不能狠下心来点燃炸药。”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您还是来了,您还是把一切都布置好了。”
水云天说道:“是的,我摧毁大周的心,从来没有改变,我只是不想伤害那些无辜的平民。”
忽然,水云天话锋一转,说道:“那么,韩大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老朽的呢?”
韩通说道;“从你拦住我,不让我去追逐那些南平工匠的时候。”
水云天恍然大悟,嘿嘿一笑,说道:“还是老朽沉不住气,漏出了破绽啊。”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站在望月楼之上,寒风凛冽,如刀如剑,直刺心腹。
良久,水云天才缓缓地说道:“韩大人,我想你一定非常好奇老朽的动机吧?”
“那就让老朽为韩大人讲一个故事吧。”
“一个悲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