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瑜真可不赞同,“我跟九爷的性子也是水火不容的,后来还不是和和睦睦?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两人有缘分,什么都无法拦阻,你想啊,你的枣核没打中旁人,偏打中他,这不就是缘分么?”
纯粹巧合,又或者是老天坑她,她若一早晓得他是梁瑶峰,必会收敛一些,不至于如此猖狂,只要别大声说话,她看起来还像个规矩温柔的女子,也许还有一丝可能,
但她刚才强词夺理的训了梁瑶峰,那人必定对她印象很差,罢了,事已至此,无法更改,她也懒得再去假装,去讨好。
原本是安排了等着傅恒他们闲聊时,让梁蕊去观察他的言谈举止,未料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此事,梁蕊也不愿再去,瑜真哄着她,说她该给梁瑶峰道个歉,
“好歹是我表弟,你就与他道个错,表示歉意,料想他应该不会与你计较。”
实则道歉并不是瑜真的本意,就想让两人多见见,只因她猜测着,看梁蕊说话的神情,不像是讨厌梁瑶峰,应该只是为自己的莽撞感到尴尬而已。
当局者总是看不清自己的心,这时候就该她由来撮合!
这一去,本想缓和二人关系,哪料矛盾又生!瑜真带她过去时,傅恒、于敏中和梁瑶峰他们正在凉亭处品茶,
梁蕊按照瑜真的吩咐上前行礼,“民女梁蕊,拜见九爷、于大人,梁公子。”
应了声,傅恒不由纳罕,瑜真不是提前与他商量过,要暗中观察么?怎的突然近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福身后,她又斟了杯茶,递与梁瑶峰,强迫自己温言细语,佯装淑人静女,“才刚多有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猛然转变态度,全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又是为何?即便是低头,她的神情也不诚恳,看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梁瑶峰也不接茶,起身道:
“姑娘无错,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若不走近枣树,也就不会被打中。”
这人真是阴阳怪气,都主动道歉了,还想怎样?没了耐心的梁蕊不再客气,“喝不喝,一句话的事儿,我也不求着你原谅,只是看在九夫人的面上才给你倒这杯茶!”
听得傅恒莫名其妙,不禁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枣树的故事惹人深思啊!
就猜她不是自愿,“既是表姐的面子,那这茶我定然得喝。”接过饮了一口之后,梁瑶峰又兀自倒了杯茶,递向她,
“我也该给姑娘赔个不是,下回走路必定观察仔细,免得再遇见背后不长眼的人。”
“你……!”梁蕊虽恼,却又无可反驳,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为着不让九夫人难堪,勉强接了茶,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重重的搁于桌上!
一旁围观的傅恒和于敏中尚不知内情,面面相觑,傅恒走过去小声问了瑜真才知,原来他俩已然见过,还十分的不友好!
瞧这架势,傅恒不禁心生担忧,“还有戏么?”
不到最后,不可妄下论断,“当初我们两人可比他们闹得要厉害,现在不也过了磨合之期?”
“可是瑶峰他书生气更浓,大约喜欢婉约一些的女子罢,梁蕊这头一回见面都这般凶悍……”初次见面的印象很重要,反正傅恒觉得,他俩是互相看不顺眼,瑜真却觉得两人是对彼此印象深刻,直笑傅恒不懂女人心,
“咱们走着瞧,看谁猜得准!”
互相假意道了歉,此事便算告一段落,梁蕊默默后退几步,立在瑜真身边,一直撇着嘴,心里不平气。
听闻梁瑶峰在琴曲方面颇有造诣,于敏中也好此道,提议让他奏一曲,“正好九爷有把好琴,当须个中高手才不辜负。”
傅恒的琴,纯属收藏,他和瑜真都没那个兴致,彤芸擅筝,并不擅琴,是以这琴只有府中的琴师每月会来调奏,其他时候都存于乐器房中。
既然梁瑶峰有此艺,傅恒也乐得奉上名琴。随即让下人将琴搬来,供他奏曲。
一旁的梁蕊甚感惊讶,“弹曲儿不都是女人的事儿么?男人居然也弹?”
还有这等说法?瑜真笑道:“音律不分男女,皆可弹奏。”
“男人弹琴,不会太柔了么?”这是梁蕊的一惯认知,但当她真正见识到梁瑶峰撩袍而坐奏曲时,突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别扭的,青衫抚琴眸低垂,神色冷清而专注,在池塘边的日光下,看起来竟别有一番雅致静谧之感,
奈何梁蕊根本听不懂他弹的是什么,请教了瑜真才知,是《潇湘水云》的第五节,浪卷云飞。
听罢她也就忘了,琴艺高低她也不懂,只知道听起来挺顺耳,但念起他方才的讽刺,梁蕊便想法子来取笑他,遂向一旁的护卫借了把剑,走向亭前场地,随乐挥剑,似武非舞,刚柔并济!
闻听天籁之音已是难得,又见飒爽风姿,于敏中不由赞叹,“姑娘好剑法!”
猜不出她突然舞剑相和是何目的,梁瑶峰未分心,继续弹曲,直至弹罢,梁蕊也收了剑,意味深长地朝他挑眉,
“男儿当如是!持剑提刀,保家卫国,方有气势,舞墨弄曲儿的算什么本事?”
瑜真闻言,不由替她捏了把汗,于敏中可是前年的状元,她在状元文人们面前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