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可他们头顶还有太夫人的殷切期待啊,默默抽开他覆着的手,瑜真只觉前路暗无边际,看不到一丝希望,
“再等一年、三年,我还是怀不了呢?你又该如何跟额娘交代?傅恒,我不想做罪人,不希望整日被额娘埋怨,你就听她的话,纳个妾,她也就不会管我能不能生,我也不至于日日夜夜顶着重重压力。”
“你不想听她埋怨,所以就忍心让我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她有压力,他又何尝没有?他想为她撑起一片天,她却和旁人一起来戳他,让他站得很辛酸,
“额娘那边,需要我去应对,我已经够烦躁的了,现在你也要学她那般来逼迫我么?都说为了子嗣,可有谁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活,专心爱你而已,我有什么错?你们个个都拿子嗣来指责我,勉强我!我很不开心!不想再听到这些废话!”
突如其来的发火,令她无所适从,强压了许久的委屈再也掩藏不住,从眼眶崩溃而落!
他烦躁,她无奈,两人的火燃在一起,都觉得自己无辜,然而她那挂在娇容上的泪痕,好似冰雪一般,瞬间融化了他腾窜的心火,再无抱怨,只余心疼,他也不顾什么面子,凑过去抬指为她擦拭着泪水,抚着她那润白但冰凉的小脸,懊悔不已,
“我不是故意想怪责你,只是真的不愿纳妾。那么深切的喜欢着你,你都感觉不到么?你若也同样爱我,又怎么舍得将我推给别的女人?
瑜真,你难道没想过,倘若我真的纳妾,晚上不再陪你,而是去了别的女人的房间,与旁人温存,哄她开心,跟她说情话,而你独守空房,你就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么?
说什么为了子嗣才不得已这样,又装什么大度说我应该如此,说你不在乎,真到了那一天,你必定痛彻心扉,恨极了我!”
他越说,她越哭,可他没有停下来,而要将一切可能统统摆到她面前,让她提前感受,
“当初你以为云舒跟我圆房时,你心痛么?看她有了身孕,真相未明时,你真的没有吃过醋么?你已经体会过那种痛苦,真的还想再体验一回?倘若你不爱我,你舍得把我推给别人,看我与别人恩爱,与别人生孩子,那我就如你所愿,答应纳妾!”
他在赌,让她痛极,让她学会珍惜,才将她逼至绝路,让她选择,但同时他也害怕,怕她太倔强,说出他不愿听的答案。
狠心将问题抛给她之后,傅恒忐忑的等待着她的决定,而她放声痛哭,闭眸而落的泪汹涌不绝,尽诉害怕失去的恐惧与痛苦,瑜真难以想象,那样的日子,她又该怎么过!
痛彻心扉的她忽然扑进他怀中,哭喊着说,“不舍得!我不愿意,不愿将你推给旁人,你已经爱我了,爱了一半儿,怎么能不爱了呢?我接受不了!不想失去你!”
万幸的是,她终于说出了真心话,吸了吸鼻子,傅恒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冒险的感觉,太吓人!
回拥着她,傅恒将她搂得更紧,“你要是敢说一句舍得,我就……”
窝在他温暖的怀抱,轻轻啜泣着,瑜真忍不住问他,“就怎样?你真的……会纳妾?”
他再赌气,也不至于干出这种傻事,“不会,吓你的,但会很生气,今晚都不理你,也不交功课。让你一个人寂寞孤独,想起我的好来。”
闻言,瑜真破涕为笑,但至今心有余悸,“我还以为你说到做到呢!原来是诳我!方才我怕极了,光是想象着你说的那些可能,我都心如刀割,很怕你哪天真的不爱我时,我该怎么办?”
他可不是薄情寡义的男人,被她在乎,是那么荣幸,真心都不该被唐突,他会珍视她,也希望她与他同心,非他不可。轻拍着她的肩,傅恒笑慰道: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认定了你,便爱尽这一世,绝不会把你丢了。”
被他拥着诉说情意,她动容之余,仍旧害怕,“可是那件事……”
“我会解决,额娘若是问你,你就说跟我提了,但我不愿与讷亲的女儿联姻,这样敷衍她便可。其他的交给我,我会摆平那所谓的太后懿旨。”难易无所谓,关键是她的态度,
“为你做什么,我都不怕苦,不怕麻烦,只求你与我统一战线,千万莫被额娘诓骗,同她一起来给我施加压力。”
若然她有一个孩子,绝不会如此轻易妥协,被人钳制,“我只是……没有孩子,所以自卑,才不得不遵从额娘的意思。
孕育子嗣,这是女人的使命和责任,当然,也不仅仅是责任,你对我好,宠爱着我,我更想为你生一个孩子,然而身子不济,至今未能如愿,额娘又催促,我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