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师走后,张远扫视了一圈病房里的人,觉得自己一个内科的医生,留在这里不太合适,再看着黄素在那里救治患者,自己现在离开更不合适了。
咳咳咳!
稍作沉思,张远轻轻咳嗽一声,自己找了借口道:“孙教授、黄素,我去中药房一趟,催着他们快点煎药,人命关天时间不等人。”
孙教授看了一眼张远,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远彷佛如同大赦一般,用最快的速度走出病房。
黄素回到病床前,再次捻转起邹文治身上的三根银针,为老人服药争取时间。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黄素施针,一时间病房里陷入了沉静之中。
随着施针时精神的过度集中,黄素额头也冒出层层细汗。
在三穴捻转第八次时候,邹文治的胸部的抽搐慢慢地停了下来。
邹文治的胸腔抽搐的停止不久后,吐血的情况也止住了。
随着第十次转针的结束,黄素轻轻起出邹文治身上的银针。
起出最后一根银针后,黄素憋着胸口里那口气,终于长长地吐了出来,身体彷佛如同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凳子上。
真正的中医针灸是非常消耗医生心神的,一次针灸下来都会感到非常的疲惫。
黄素又伸手摸了一下邹文治的肚脐,见肚脐尚有余温,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只要神阙的阳气不散,就会留下一线生机。
小邹见爷爷的吐血止住了,跑到的病床前,蹲下握住邹文治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呼唤道:“爷爷!爷爷!”
“小邹,老爷子吐血后,已经伤了元气,现在身体极度虚弱,不要打扰他,让他静静休息。”黄素上前阻止小邹叫醒邹文治。
然而邹文治在听见孙子的呼唤声后,还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见孙子在自己的眼前,另一只手缓缓地搭在孙子的手腕上,满是鲜血的嘴慢慢翘起嘴角,缓缓地露出了笑容,望向自己的孙子。
当看见黄素的时候,邹文治眼神里露出了感激的神色,挣扎地想要说话。
黄素明白老人家的意思,急忙按住邹文治,劝阻道:“老爷子,你千万不要说话,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安安静静地休息。”
看向护士,黄素叮嘱道:“给患者清洗一下,让患者平躺静养!”
叮嘱过注意事项后,黄素走到孙桂芝面前,态度非常诚恳地认错道:“孙教授,我刚刚太冲动了,不该迁怒中药师,如果医院有什么处罚我会一律承担下来的。”
自己动手打了中药师这件事情,说起来可大可小,真要追究起来,自己在广安门医院委培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如果是开方子的事情,上面有我签字你怕什么。要是其他龌龊的事情,也让他们来找我,你只要做好你医生的本职工作就行。”孙桂芝十分霸气说道。
黄素能听出孙桂芝语气里维护之意,重重地点头道:“谢谢您,孙教授!”
孙桂芝轻轻地拍了拍黄素肩膀道:“好了,去把银针盒捡起来吧,这也是你的伙伴。”
黄素走过去蹲下,拾起地上的银针盒,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银针。
“黄医生!孙教授!你们过来看看我爷爷他怎么了,他的手怎么变得更加冰凉了。”
小邹的一声惊呼,黄素丢下手里的银针盒,起身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病床前,和孙桂芝一人拿起一个胳膊开始诊脉。
随着三指力度加大一分,黄素的脸色就多了一份凝重,但三指触及腕骨,加无可加的时候,依旧没有脉搏的跳动。
放开手腕,黄素撩起邹文治的病服,
抚摸神阙,神阙已经冰凉。
黄素急忙对一名护士说道:“快去,给我取一支新的银针。”
随后又继续道:“快,把患者的衣服裤子脱掉,摆成侧卧式。”
孙桂芝问道:“黄素,你打算怎么治疗。”
孙桂芝虽然是中医肿瘤方面的专家,但是她是非常纯正的学院派,对一些中医传统治疗手段并不擅长精通。
黄素一边脱邹文治的衣服,一边回答道:“我要施展回阳九针回阳救逆,激发患者体内的阳气。”
回阳九针出自明代的《针灸聚英》,用于治疗晕厥、肢冷脉伏,阳虚欲脱时施术可回阳救逆挽救生命,是中医针灸医生起死回生的绝技。
等把邹文治身上的病服脱下摆成侧卧姿势后,取针的护士急冲冲地跑进病房,将一套一次性针灸针递给黄素。
黄素取出一根银针,一边消毒,一边对护士道:“剩下的银针,你帮我消毒!”
黄素拿起第一根针,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屏住呼吸,用重插轻提的提插补法针刺后脑枕部正中线上,后脑发际线上半寸,第一颈椎下的哑穴。
见下针是由于鱼儿咬钩,第一针就得气了,黄素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脸颊上已经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滑落。
孙桂芝见状对另一名护士道:“给黄医生,擦一下脸上的汗,不要让汗水影响他施针。”
孙桂芝从黄素下针时的凝重,就能猜测出来,回阳九针施针肯定非常不易。
确实被孙桂芝猜对了,别看黄素嘴里说着回阳九针回阳救逆显得非常轻松,但是回阳九针的行针是非常苛刻的,回阳九针九个穴位是有着严格的行针顺序的,以调动全身经脉脏腑的气血,一个穴位不得气,就是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