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大手一挥道:“我们不懂医术,看不出元吉身上有什么问题,先生还是随我们同行吧。”
孙思邈看向了李元吉,希望李元吉帮他解围。
但李元吉仰头看起了武德殿正殿的殿顶,他就只能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李渊在孙思邈答应了以后,一马当先的出了武德殿正殿,在殿外一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吩咐刘俊派人去温池做准备。
然后大大方方的告诉所有人,他们父子要坦诚相待,畅所欲言。
李渊丝毫没藏着掖着,因为在他眼里,这种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开无遮大会都不藏着掖着,跟儿子们一起洗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殿外一众人听到父子四个要去洗澡,大致也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必然是李元吉觉得难为情,不愿意宽衣,所以才提出了一起去洗澡。
众人觉得李元吉有些矫情了。
宫里的男人,行房的时候都有一堆人看着,脱个衣服而已,有什么可难为情的。
不过,李渊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他们就不好议论。
“你们各自回宫吧。”
李渊遣散了众人,带着三个儿子,外加一个孙思邈,赶往了温池。
温池设在一处殿内,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上百人沐浴。
李渊一行赶到的时候,温池里面已经放满了温水,还撒上了花瓣,两侧还有无数的侍婢和宦官们守着。
有挑着熏香炉的、有捧着干爽衣服的、也有捧着汗巾的。
反正侍婢和宦官们手里捧着的东西很多,一眼是看不清的。
李渊到了以后,吩咐人留下了衣物,然后让他们都出去了。
李渊率先宽衣解带,大大方方的走进了汤池。
李建成、李世民也没有任何犹豫。
李元吉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了,当即也跟着宽衣解带。
只是等他脱干净了,李渊、李建成、李世民齐齐停下了动作,盯着他猛瞧。
尤其是重点部位,居然开始反复观察了起来。
李元吉翻了个白眼,觉得有些膈应。
李渊可不管这个,当即对李世民吩咐道:“世民,去拿个烛台过来,我有点没看清。建成,你去请孙先生凑过来,好好看看。”
李建成和李世民从善如流。
李元吉人都麻了。
不等李世民拿来烛台,就噗通一声跳进了汤池,溅起了一片水花。
李渊骂骂咧咧的道:“我是你老子,该看的我早都看过了,还揪过,你有什么可避着我的?!”
李元吉把头闷到了水里,就当没听见李渊的话。
李渊哼哼着招呼孙思邈到近前,问道:“孙先生刚才瞧过了吗?有没有问题?”
孙思邈硬梆梆的道:“没问题……”
李渊沉吟着道:“那他为何不跟妙言那孩子同房呢?”
孙思邈略微思量了一下,缓缓道:“齐王殿下常年征战在外,时刻保持着警惕,一时半刻难以放松。
夜半有人将他惊醒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暴起伤人。
所以才不愿意跟王妃同房。”
李渊愣了一下。
李建成和李世民也愣了一下。
因为这种情况,他们经历过,也亲眼目睹过。
所以孙思邈提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们立马明白了李元吉为何不愿意跟杨妙言同房了。
也因为他们经历过,亲眼目睹过,所以他们也知道这种情况的严重性。
这种情况在史书上,被称之为‘兵火失心’,后世称之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又称之为‘战争后遗症’。
孙思邈目睹过多起兵火失心,所以将此事按在了李元吉头上,为李元吉解围。
比起李元吉跟他说过的那些原因外,他觉得这个原因,李渊、李建成、李世民会更容易接受。
“此症不好应对啊。”
李渊张了张嘴,叹息着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道:“臣为齐王殿下开了一副安神养身的药,缓解此症。臣会对外宣称,是为齐王殿下开了一副助其长寿的药,避免有人借此诟病齐王殿下。”
李渊微微动容,看向了孙思邈,感慨着道:“孙先生有心了。”
孙思邈不仅为李元吉‘治病’,还考虑到了李元吉的名声,确实是周道。
“孙先生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朕,朕一定会答应。”
李渊开口许诺。
孙思邈直言道:“臣并无所求。”
李渊沉吟着点了点头,道:“那朕给你记着。”
孙思邈淡然的应允了一句,没有在多言。
李渊在确认了李元吉身体没问题以后,心里的担忧消散了不少。
至于心理问题,他经历过,所以他清楚,只要李元吉彻底放松以后,就会好起来,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忧。
李世民在李渊确认了李元吉身体没问题,眉头舒展开了以后, 缓缓的凑到了李渊边上,淡然笑道:“父亲,我们似乎好久没有坦诚相待,畅所欲言了。”
“嗯……二郎啊……”
李渊在放下了对李元吉的担忧以后,顺势考虑起了该怎么跟李世民说话,给李世民什么补偿,才能让李世民忘记他之前的许诺。
但是没等他开口,李世民就主动凑上了前,他准备来一个顺水推舟。
李世民却没给他机会。
李世民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指着肩膀上的一处箭伤笑问道:“父亲还记得这一处箭伤吗?”
李渊脸色大变,李建成脸色也跟着变了,李元吉在水里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