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的流派以“扯”为主,虽然也讲故事,但剧情推进得极其缓慢,最喜欢跟人胡扯瞎扯,插科打诨,时不时还跟观众做个互动,说段子,逗闷子,甚至讨赏钱,一个故事给扯得七零八落,洪水滔天。
酒肆茶馆里的说书人大多是这种,因为酒肆茶馆不是书场戏台,不卖票不收钱,在这儿说书的肚里也没有多少存货,只能变着法的胡扯瞎扯,插科打诨。
书场里说书的则多是第二种,属于评说派,肚里虽然有一定存货,但也不能随便往外倒,只能找细节,做点评,拖时长,赚票钱。
用网络小说界的说法,就是——水文!
只有极少部分大家出身,底蕴深厚的说书人,才会以“说”为主,讲故事,推剧情,只说书,不扯淡,诚意满满,干货十足。
苏问虽然不是大家出身,但说书方面的底蕴却无比雄厚,所以他可以做一个“说”派的说书人。
听众最爱的就是这种说书人,每一场都能保证自己的票钱不会白花。
但有的时候,听众最恨的也是这种说书人,因为他们说得实在太好,太勾人了,就算干货满满,诚意十足的说完一整场,也还是让人觉得听不够,听不爽!
苏问现在就是这样。
但他也没得办法。
规矩就是这样,说一场,接一场,这场完了,下场才能开,才能卖票收钱!
他总不能坏了书场的规矩,只得起身向台下的众人说道:“诸位莫急,下场还是在下,今日定将此段说完,只是书场规矩,苏问破不得,也不敢破,诸位若要听,待会儿可再来捧场,苏问在此先谢过了!”
说罢,苏问拱手向周遭一转,随后也不管众人反应如何,便径自走下书台回后台去了。
“这……”
“别走啊!”
“直接连下场不行吗?”
“就是,我们又不是不给票钱!”
“你懂个什么,这是书场规矩,虽说是一场接一场,但也要间隔几分,清场入场,省得有上场的人赖着不走,一张票听两场的钱,你要听就赶紧去补票!”
“就是,待会儿查票,那些没票想要白听的,小心黑风堂看场的人请出去!”
“书场规矩,自不能破,伙计,看赏,再煮一壶上好的茶,到后台给苏先生送去,润润嗓子,快些上台!”
“是极是极,看赏看赏!”
“李都头大气!”
“李都头身体安康……”
众人言语纷纷,有人打赏,有人补票,就是没有一人起身离开。
很快,便到了时间,两个小厮查完票后,便敲锣大叫开场了。
黑三白四,白的暂且不说,那些黑道帮派剥削虽重,但也建立了一定的秩序与规则。
以书场为例,书场卖票说书,免不了有各种纠纷,若是没有黑风堂在背后支撑,这书场根本开不下去,光是那些白听书的无赖闲汉,泼皮混混就能叫你烦死。
一通锣声过后,众人已在台下坐好,翘首以盼。
苏问也从后台走出,重新上场,醒木一拍,继续说来:“
云情雨意两绸缪,恋色迷花不肯休。
毕竟难逃天地眼,武松还砍猪狗头。
……
书接上回,那武大肠胃迸断,呜呼哀哉,一命去了。
潘金莲揭起被来,见武大咬牙切齿,七窍流血,死不瞑目,也是胆战心惊,急忙逃到隔壁,同王婆去西门庆商议起来。
那王婆与西门庆早有安排,先将武大嘴边唇上的鲜血抹去,再把七窍淤积痕迹拭净,没得痕迹之后,再让潘金莲号号地假哭起来。
次早五更,天色未晓,王婆又叫西门庆,去请县里敛尸入葬,勾死消名的仵作何九叔,让这何九叔同他三人众口一词,做下铁证,叫武松回来也没得奈何。
如此这般,武大家中起灵堂,只待武二兄弟回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