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朱由检照例率领王府全体成员参加晨练。与以前不同的是,今天晨练的队伍又壮大了不少,一百多个孩子也加入了进来。
之前朱由检的“以工代赈”只针对成年男子,以及一部分妇女;从今天开始,范围扩大到了所有学龄儿童:名为“秦王小学”的学校正式成立了。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其实朱由检早就意识到培养人才的重要性了。他深知这个时代的传统教育无非就是四书五经,朝廷选拔官员的科举考试也只考些八股文。
用这种方法培养出来的官员,绝大多数都是像东林党人那样的书呆子。事实已经证明此路不通,孔孟之道根本对抗不了女真人的刀锋。所以朱由检根本就没想从现在的这些读书人中选拔人才,而是决定自己兴办新学。
只有按照现代化的标准办起新式学校,才能开启民智,培养和选拔符合现代化标准的人材。有了足够多的人材,朱由检的各种计划才能够得到顺利推行,而不是被一帮迂腐的学究来回掣肘。
但是朱由检开始向村民招收学生时,却遇到了很大的抵触情绪。他连着招了好几天生,而且还声明完全免费,可居然一个报名的都没有,搞得他百思不得其解。
恰好有一天孙传庭来汇报泾阳县城的情况,二人闲谈之际,朱由检便向他提起自己的困惑。
孙传庭却淡淡一笑道:“村民不愿意让孩子读书,也有他们的考虑。首先读书是要向老师交束脩,也就是学费的。很多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供孩子读书。”
“可是我已经声明完全免费了啊!”朱由检诧异地道。
“束脩只是一个方面。”孙传庭侃侃而言道:“更重要的是老百姓觉得读书没用。”
“怎么会没用?朝廷取士不都是通过科举考试么?”朱由检更加糊涂,“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么?难道这些老百姓就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改变自身的命运?”
“怎么不想,但却太难!”孙传庭摇摇头道:“并不是谁都有资格参加科举的。若想取得参考资格,必须先通过县试和府试两场考核,成为童生。单是这两轮,已经淘汰了半数读书人。
“而成为童生之后,则要参加院试;通过者方可加入州学,成为生员,也就是秀才。很多人年年考年年不过,到五六十岁也当不上秀才,眉毛胡子都花白了,每年还得和十几岁的后生同场参试,便被称作老童生。”
“既然当秀才这么难,那以后就轻松多了吧?”朱由检试探着问道。
“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孙传庭微笑道,“即使成为秀才,离金榜题名还远着呢!下面就是科举三试中的第一试,乡试。乡试分省举行,每三年一次,因时间皆在秋天,故又称秋闱。这场考试却是极难,百名考生,往往只有二三人通过。通过乡试之人,称为举人,方有做官资格。”
朱由检听得满头是汗,心想前世的高考号称“千军万马挤独木桥”,但最难的一次,也就是一九七九年恢复高考的那一届,录取率也达到了百分之四。
至于后来进行所谓的教育制度改革,实行并轨招生之后,基本上只要掏钱就有学上,录取率也越来越高,等到自己参加高考那年,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根据孙传庭的介绍推算,在这个时空,举人的实际录取率恐怕只有千分之几。与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相比,前世的孩纸们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孙传庭接着道:“中举之后,才能进京赶考了。这便是科举三试中的第二试,会试。也是每三年一次,因为在春天举行,故又称春闱。不论有多少考生参考,每次会试只取三百名,称为贡士;其余的人则全部落榜,只好蓄芳待来年了。”
“至于科举三试的最后一试,殿试,却相对较为轻松。”孙传庭见朱由检听得目瞪口呆,微笑着道,“通过会试的贡士马上参加殿试,也就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策问。录取分为三甲:一甲三名,称为进士及第,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名,称为进士出身;三甲若干名,称为同进士出身。这三甲录取之人,又统称为进士。
“每次殿试,能中进士的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不知多少读书人寒窗苦读,黑发熬成了白发,就为那金榜题名的一刻;却总是年年失望,虚耗年华。因此对于普通庄稼人来说,还不如干脆不读书,老老实实地种地来得踏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