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嘴上逞强,朱由检在心里也不得不承认,纺纱这项工作虽然不怎么起眼,但也是需要技巧的,反正自己是做不来。他只得将腾出地方,让那名女工继续工作,自己则和蕊儿一起站在她身后观摩起来。
但见女工虽然干得手脚麻利、有条不紊,可过了顿饭功夫,那锭子上绕上的纱也不见多多少。朱由检看得着急,便脱口问道:“你一天能纺多少纱?”
那女工老老实实地答道:“我过去一天能纺二斤纱。但是在家里总有别的活计要忙,肯定是做做停停的。现在专心纺纱,应该可以纺三斤吧。”
朱由检听罢半晌不语,心中却慨叹这个时代生产效率之低。他的父母都在纺织厂,因此朱由检对现代的纺织厂也有所了解。在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的中型纺织厂也至少拥有十万纱锭,每天消耗的棉花至少也得有几十吨。可如果按照现在的生产水平,朱由检要是也想达到同等产量,就得雇用几万名纺纱工人!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蕊儿看出朱由检的焦躁,便微微一笑道:“王爷是嫌纺纱慢吧?其实您看看织布的情况就知道了,这个速度并不慢。”
于是二人又来到一架脚踏织布机前,一名女工正在手脚不停地*作织机,机杼不停地碰撞,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朱由检上小学的时候就学过《木兰诗》,里面头一句便是“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但在那时已经根本见不到手动的织机,所以他也没什么直观的印象。今日一见,织女那种特殊的美才跃然于眼前。
只见这名女工端坐于织机前,两只脚分别踏动脚踏板,通过传动装置,带动综框上下变动,穿在综上的经纱也一张一合。
而纬纱是装在鱼形中空的梭子上,女工一只手手拉动梭子的襙纵绳,让梭子巧妙地从上下张合的经线中穿过去。梭子穿到头以后,再用另一只手磕动机杼,将纬线磕紧,这样就织上了一根纬纱。
如此往复襙作,女工的巧手带动着梭子不停地在织机上飞舞,布也就一点点地织出来了。朱由检登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穿梭”一词的由来。
朱由检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不禁对心灵手巧的纺织女工肃然起敬。但看了半天,布也没织出多长来,让他又联想到了前世的纺织机械。
即使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生产的老织机,每分钟的转速也能达到一百五十转以上,换句话说,就是每秒钟打纬二点五次。而且综框和梭子的运动都是自动的,工人只需来回巡视即可。
进入二十一世纪,更出现了各种先进的无梭织机,利用剑杆、水流或者气流引纬,打纬速度大幅提高到每分钟几百次,甚至千次以上。
而眼前的脚踏织机,尽管女工全神贯注一刻不停,每分钟打纬最多也只有十几次而已。而且也只能织出最简单的经纱纬纱一上一下的平纹布,像前世那些复杂的提花织物,更是连想也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