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昌一进正厅就微皱眉头,这厅里的味道也实在是太难闻了点,不知道朱由检怎么能坐得住。他心中暗笑,脸上却一点也没带出来,仍是恭谨地向朱由检行君臣之礼。
“杨大人找本王有何贵干?”朱由检假作错愕地问道。
杨嗣昌便一唱一和地道:“回殿下,卑职刚就任泾阳县令,就听说有人擅闯王府。护驾来迟,万望殿下恕罪!”
“罢了罢了!”朱由检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正好杨大人来了,你是本地的父母官,你来评评理,这些狂徒该不该杀!”
说着他便把刚才的经过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其实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几人设的局,杨嗣昌岂能不知?他听罢也假装惊讶道:“烟雨楼的赛西施?卑职认识她啊!”
原来杨嗣昌身为四大才子之一,又在南京为官,倒确曾光顾过烟雨楼。赛西施此时也认出他来,忙含混不清地哭诉道:“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呀!”
杨嗣昌先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那些“票据”,又对赛西施叹了口气道:“你胆子也太大了点,怎敢在王府如此放肆?况且陈姑娘的赎身银,哪会到得了四十万两?最多二十万两也就足够了。本官在南京多年,这个行情还是知道的。”
“什么什么?”朱由检更是勃然大怒道,“好你个赛西施,你当本王是个傻小子是吧?看今天本王不把你大卸八块!”
赛西施见自己的老底被当场拆穿,更是惊恐万状,又一次汩汩地尿了出来。
杨嗣昌心中暗笑,便假意劝解道:“殿下息怒,赛西施虽然可恶,毕竟是陈姑娘的妈妈。况且卑职也与她相识,还请殿下看在陈姑娘和卑职面上,姑且饶他们一命吧。”
朱由检还故意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粗气,才气咻咻地道:“也罢,本王岂能和这种下三滥的无赖一般见识!不过这些票据杨大人也看过了,虽然赛西施使诈要高价,但本王向来出口无悔,四十万两便是四十万两!扣掉这四十万两,他们还欠本王十五万两银子,必须把差额补齐,否则一个也别想走!”
赛西施本来一听朱由检饶了自己,还暗自庆幸;可见朱由检还要自己赔偿十五万两,她哪拿得出这么多银子,只得如同一条落水狗般,可怜巴巴地望着杨嗣昌。
杨嗣昌果然再次为她求情道:“殿下,似他们这等市井小民,您就是把他们的肉都割了卖掉,也值不了十五万两啊。殿下大人有大量,不如好事做到底,就把这账免了吧。”
“不行不行!”朱由检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本王饶他们不死,已经是给了杨大人莫大的面子了,这账无论如何不能再赖了!十五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别看本王贵为亲王,可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妈妈你看这…”杨嗣昌为难地对赛西施道,“现有票据在此,你要一点银子也不出,恐怕官司打到哪里你也打不赢啊…”
赛西施此时真是欲哭无泪了,只得咬着后槽牙道:“奴家身上还有一万多两的银票,舍此之外实在没有了…”
“殿下,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杨嗣昌又转向朱由检道,“您看她已经这样了,不如就收了她这一万多两,就此两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