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花枪,除红缨外便是通体雪白。陆昂右手紧握枪托,左手轻托枪柄,枪尖偏于左,这个方才扬正行持枪的动作一般无二。只见陆昂侧扎马步,重心后移、枪向左画弧,这既是拦;接着再是枪向右画弧、重心回调,这便是拿;最后右侧身旋转发力,双手立而拖住枪柄,这乃是扎。
三招已成,陆昂目光纯粹,拦拿扎连成一式,精气汇聚于银枪之上,马步变弓步,下盘稳实,长枪扎出时隐约有银龙咆哮。收枪、出枪,陆昂一口气连扎十余下,枪柄紧贴于腹,身侧而步不移,神动而形不散。接着便是右手紧握枪柄,枪柄贴于腹部,左手用劲将拦拿扎藏于毫厘,枪不移而枪尖动,人未动而形已出。
一套下来,陆昂猛出一身热汗,酣畅之余银枪握于手,银芒所指便是手提金枪的扬正行。扬正行眉急着出枪,反而收枪负手,说道:“后天宝器,这等枪当有名讳,你许先取一名于它。”
陆昂闻之,也是收枪立身,他打量着手中抢,许久才道:“青龙属水,枪由心生。枪名——心水。”浩然气灌于肺腑,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一股凛然正气、热血沸腾。
公孙沁眼睫微颤,握着栏杆的手紧了紧,心中纳罕:青龙属水,枪由心生,心水?沁?这登徒子莫非在以我的名字给枪赐名。是又如何,终究是个见色不知义的小人,最好被扬正行一枪扎死。
陆霜嘟着嘴,朝宋禾炫耀道:“先生快听,青龙属水,枪由心生,枪名心水。我的哥哥就是厉害,这个名字好听。”宋禾宠溺地摸着陆霜的脑袋,连连称是,心中却是一阵无语,拿人间姑娘的名字作枪名,也得亏是他做的出来的事情。
扬正行眯着眼,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眼中全是这把心水枪,良久才见他道:“我的金枪名为——乾罡,以八卦取道,乾金为基,亦是把后天宝器。看在心水的份上,今日我留你一命,仅取此枪。”
陆昂马步扎起,用偷学来的中平枪法起式,并步上前,喝到:“匹夫,休得妄言!”枪出如龙,身形稳如磐石,出枪、收枪不差分毫,皆在两仪之内、道理之间。
扬正行拦拿两招挡住陆昂的攻势,枪身几无所动,但身形却在步步后退。只见他面色沉重,枪身晃动同陆昂玩起了圈字诀,两人画圆绕圈,每一下晃动中都蕴含杀机。
只见扬正行弓步屈身,一技苍龙摆尾势,金枪钉向陆昂的右足。陆昂往后踮步时受此一招,顿时方寸大乱,枪势散了七八成,长枪接力之间险些被扬正行的巨力打地脱手。
扬正行看着后撤步枪式散乱的陆昂,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淡淡道:“你还要再战吗?我这一招苍龙摆尾你可学会,若是不够用,我便再教你一招。”待陆昂站稳身形,扬正行再是一招滴水势,金枪如雨钉向陆昂的右足,陆昂企图扎枪取其命门,反倒被抢柄格挡开,这下双足慌乱只得再度后撤。
扬正行嘴角轻蔑一笑:“中平枪式可非万能,当以苍老摆尾势破我这滴水势。”陆昂闻此,连忙弓身屈腿涌出苍老摆尾势企图挡住滴水势,却不料起了反效果,起身不成侧压的右腿成了突破口,被扬正行一枪撂倒在地。杨正行哈哈而笑:“莫不是真以为我会叫自己的队友学枪,你怕是太天真。”
船上,公孙沁右手紧紧扣着栏杆,上齿咬住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连贾玉数次叫她都未听见,也不知她心中在思索什么。
陆霜着急地拍着栏杆,眼眶通红,直叫宋禾万般心疼:“先生快出主意,哥哥都要被打死了。先生、先生——”陆霜扯着宋禾的衣角,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宋禾摸摸她的脑袋,应声道:“好好好,踟蹰别急,先生这就像办法。”
宋禾笑着喊道,声音不算响,却条理分明:“陆昂,你从未习枪,却想要与枪王较高下,岂不是笑话?书生就该有书生的样子,手中枪不算本事,自己不会不妨请一位会的。我且问你,下一句为何?”
陆昂闻此,猛地站起身,高声歌颂道:“恒山铁骑请金枪,遥闻箙中花箭香。圆苍低迷盖张地,九州人事皆如此。先生说道对,我便请一位将军来助我迎敌。”他以浩然气为墨,长枪为笔,在空中书写脱口的诗。
诗成之时,仿佛真有一位手握金枪的将军走出,一身枪意如洪水、飓风逼得众人睁不开眼来。将军走至陆昂身前与其合二为一,那骇人的枪意顿时内敛于陆昂体内。陆昂手持长枪,依旧是之前的中平枪式,但精气神却上了一个境界,力留于内、气收于形。这一刻的他才明白了何为枪意,也明白了扬正行方才对付他时轻松。
陆昂喝到:“前辈请赐教。”随后身如游龙,屈身而上,陆昂手中的心水枪杀伐凌人,一股沙场气息席卷开来,让扬正行的枪法都为之一顿,扎、刺、挞、抨,招招直取扬正行命门,一身枪意如青龙出海,凡观者无不觉得淋漓尽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