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行给谢家打了一个电话,关于哥哥的病情,他有很多事情想咨询谢宏轩。
“谢大夫,我哥哥以前去的那家医院,在上海的那家,可以做介入手术……”
“可行,你哥哥不仅是肝上长了肿瘤,肿瘤扩散到了全身……”
周可行便暂时沉默。
谢宏轩说道:“那家医院我都问过了,但凡有手术的办法,他们肯定愿意救你哥哥一命。”
“还有……”周可行似乎在翻着笔记:“我们部队的医院,有一种肝癌灭活术,据说是把导管送入肝癌组织,然后通过计算机发射指令,围歼癌细胞……”
“这个技术是新发明的。”谢宏轩耐心说道:“我们都了解过,尚且不是很成熟,费用也很高昂……更重要的是,可行,我刚才说了,你哥哥不仅是肝上有肿瘤,内脏,骨头里都有,只消除肝上的,没有什么意义。”
周可行彻底不说话了。
谢宏轩想不到什么可以安慰他的话,也不催促他挂电话,而是陪着他一起沉默。如果周可行想哭,那他愿意陪着他哭。
一分钟过去了,谢宏轩说道:“可行,我们确实都尽力了,你哥哥多活了十年,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谢大夫,中药也没什么办法吗?”
“中药只能调养身体,对杀死癌细胞没什么用。你哥哥现在服用的就是中药,或许能减轻一部分痛苦,但是……”
“但是”后面的话不提也罢,肯定是大家都不想听到的话。
“谢大夫,谢谢你。”周可行先挂了电话。
冯玉珍整理着衣物,说道:“可行这孩子,心眼肯定是好的,就是跟家人不怎么亲近。”
“就算亲近不起来,他也是挂念家里的。要不,他怎么能在累死累活的时候,还千方百计地打听了那么多医院呢?”谢宏轩仰天长叹:“只怕这个孩子的一片心意,就要被辜负了。”
海风一凉,夏天就要过去了。
人高马大的来城人历来受仪仗队的青睐,这次也不例外,老家的镇上就有两个小伙子在仪仗队里面,参加当年的阅兵。他们都住在阅兵村里面,训练特别艰苦,听说靴子都能倒出水来,脖颈晒破了好几层皮。要想取得好成绩,就必须得付出超过常人的努力。周可行从来都不说训练有多苦,他吃了多少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谢宏轩铺好了床铺,絮絮地说道:“赵家沟的那个小伙子,就在仪仗队里头,他亲爹去世了,他都没能赶回来。可行怎么能回来呢?穿上戎装,就没有小家了。”
冯玉珍躺了下去,惆怅地说道:“那你们还想让谢冲当飞行员?”
“建议,只是建议!”谢宏轩说道:“要说心里话,我是不想让孙子去冒那个险的,也不想再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是,要是他当了飞行员,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一件大事。我们不强迫他,看他自己的选择。”
“谢冲跟他大伯的气质太像了,都是少年老成,遇事特别沉稳,一点儿都不像毛毛躁躁的老二。谢冲刚回老家,就有不少人说,以后他肯定是个当军官的料。我听了虽然高兴,但是我不想让他再走上从军的路了。”冯玉珍说道:“我希望他不要活得那么累,也不要处在危险当中。”
“还是那句话,尊重他的想法。只要他努力向上,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