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恶贼,抢我粮谷,我与彼辈势不两立!”
“疯了疯了,那群该死的东阳狗抢疯了!”
“数千石粮啊,他们吃得完吗……”
“沈公子,快出兵吧!”
富阳县令家中内庭,沈纶居于上首, 望着吵成一团的各家代表,眉头紧缩。
东阳贼突然闯入富阳县,确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明明自己私下给楼世干等人的指令是劫掠吴州诸暨,不许踏入杭州半步。
怎么突然就北上了?
连个招呼也不打?
不过如今过去了大半个月,他到底是查清楚了罪魁祸首。
真以为剃了光头,就认不出是道士了?
他甚至还查到了“大梦第五郎”的过往事迹。
虽然对那些稀奇古怪的传闻半信半疑,但眼下对方确实给自己造成了麻烦。
出乎意料的麻烦。
不出兵,本地世家利益受损。沈氏家大业大, 勉强可以承受下来。
但杭州本地世族却不一定。
万一因此失去本地世族信任, 对于沈氏而言就是沉重打击。
但出兵的话……自己这些年对东阳贼的投入,就全都打水漂了。
再重新培养一批听话的狗,不知又要投入多少钱粮、人力、时间。
这会极大耽误父亲对吴州的图谋。
要不等此事过后,再私下给予各家补偿?
只是这样一来,损失全由沈氏一家承担,家中各房怕是会有非议……
也不知父亲会不会责怪自己无能。
沈纶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一时有些拿不到注意。
“沈公子,江都柳参军前来拜访,是否请她入内?”
就在此时,富阳县令匆匆进来通报。
名义上的一县主官,在本地世家大族面前,也只是一个高级跑腿而已。
“呵呵,终于要摊牌了么……”
沈纶目光微凝。
柳师师来富阳县已有半月,一直隐忍不发,跟上次态度截然相反。
似乎对金身被抢的事情毫不介怀。
直到今日。
“孤身入敌营,凭一己之力打乱我十多年的布置,不得不承认, 这大梦第五郎确实有几分胆色与本事。”
“只是,你们当真以为仅凭区区一群贼,就能拿捏住我沈纶?”
“东阳贼,不过是沈氏养的一条狗而已!”
想到这里,沈纶心中已有决断,环顾众人,沉声道:“佳人来访,岂能拒之门外?”
“富阳令,快请柳娘子!”
……
“两位神僧,如今粮食太多,咱们快搬不动了,要不还是折返婺州吧?”
作为一群逃荒贼众的首领,楼世干说出上面这番话,心中莫名感到有些荒唐。
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竺、安二僧的带领下,他们几乎每天都能找到一处存粮点,一薅一个准。
半个多月积累下来,手中粮食不说富可敌国吧,但确实比寻常县城的官仓存粮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