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为此很是困惑过一段时间,以至于对第二重境界毫无头绪。
不过在今夜,借着江风的突然变化, 他却忽然有了一丝灵感。
“从时而追”对时机的把握, 甚至主动创造时机,是建立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但世间万事万物的变化, 往往不以个人意志转移。
譬如这江面上的风,这种自然大环境的变化,又岂是他一个小小中仪同入门的修行者可以左右的?
而既然无法改变环境本身,那便只能顺势而为,根据时势、风向的变化,及时调整自己的策略。
“不过范夫子所说到‘时’,可不仅仅是时间、时节这种简单的概念,似乎还有更复杂的内涵……”
想到这里,杨遇安不禁有些微微可惜。
可惜楼世干这个对手还是太弱了。
如果战斗能再持续得久一些,说不定自己还能产生更多灵感。
“也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子的学问,哪里是一时半会就能学会?”
……
回到岸上的时候,第五观主依旧在昏迷中。
但杨遇安没有立即上前。
因为一位紫衣女子,此刻就站在师傅身旁。
此女友约莫双十年化,长发及腰,俏丽的面庞颇具江南女子的柔美,却无后者的娇气。
反而跟自己师娘柳娘子一样,眉宇间荡漾着英气。
不过最让他在意的是,对方手上握着一柄红色拂尘。
总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严格来说,拂尘并非武器。
但杨遇安就是感觉,若对方挥出红拂,自己未必能轻松接下。
“她修为境界比我高。”
杨遇安心中很快有了判断,于是一边暗自戒备,一边开口问道:“足下是谁?”
“此话应该我来问你。”紫衣女双唇微翘,隐有狡黠之态,“你到底是谬儿小郎君,还是大梦第五郎?”
“既是第五某,也是谬儿。”杨遇安不清楚对方目的,含糊应答。
紫衣女闻言呵呵一笑,道:“看来足下是个妙人,怪不得能将柳姐姐骗到手。”
她能看穿我的伪装?
杨遇安不太确定。
毕竟对方这句话,完全可以从两种不同角度进行解读。
自大梦第五郎“出道”以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旗鼓相当的对手。
当然,眼前这个女子应该不是敌人。
因为她刚刚称呼师娘为“柳姐姐”。
于是杨遇安便猜到对方身份:“原来是张家娘子,先前某曾听师师多次提起,可惜一直无缘拜会,失礼失礼!”
“第五郎不必如此,都是江湖儿女,何必拘泥礼数?”紫衣女豪气地摆摆手,目光转向旁边几具尸体,“原本受柳姐姐所托,特来护送一番。不过现在看来,第五郎自己就能解决麻烦,不必我多事了。”
“师师请你来的?”
紫衣女点点头,将与柳师师说好的事复述一遍。
言罢,她将一个竹制信筒抛给杨遇安,道:“第五郎将来若需要到北边避祸,可以去关中找我那位义兄。竹筒里有他在京师的住址以及我准备的信物,他一看便知。”
“对了,我那义兄长着一脸浓密的红髯,虬结如盘龙,在关中人称‘虬髯客’,很好认的。”
虬髯客?
听到这个名号的瞬间,杨遇安终于明白为何刚刚对紫衣女的红色拂尘有莫名的既视感了。
前世作为隋唐历史爱好者,兼杂着各种唐传奇故事,他自然听说过鼎鼎大名的“风尘三客”。
而既然紫衣女自称虬髯客是义兄,她自己恰好姓张,手中又握着这么标志性的一根红色拂尘……
那身份自然呼之欲出了。
于是下一刻,杨遇安不禁脸色怪异问道:“敢问张娘子的另一位义兄,是否出身陇西望族李氏,表字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