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谎言被戳穿,后果不堪设想。
“陆瑟一时起了贪念,被郭氏灌了迷魂汤,这才酿成今日之祸,还望斋监念在我多年辛劳份上,饶我一命!”
他最终选择服软。
“唉……”
崇虚馆馆主轻轻一叹,仿佛冬夜寒风,吹得人微微发抖。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自前朝覆灭后,我心灰意冷,已经不理世事多年,不曾想陆氏族人,竟堕落至此……”
“也罢,自即日起,我亲自处理此地族中事务。”
“至于你……”崇虚馆馆主目光扫向跪地的陆瑟,“就在后殿这里面壁三年,抄录道藏吧。”
言下之意,是解除了陆瑟一切职务了。
但后者却如蒙大赦,当场拜谢离开。
剩下陆双一人,崇虚馆馆主语气转柔,道:“孝通那竖子不争气,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都是自己家的事,哪来苦字一说?”陆双连连摆手。
“那位姓杨的道友,到底跟你家是什么关系?”
若是旁人,陆双自然就用叔叔忘年交敷衍过去了。
但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哪里敢用来跟馆主打马虎眼?
于是沉思片刻,选择了个折中的说法:“一个仗义相助的江湖朋友。”
“确实仗义,但也未必没有别的图谋。”
馆主意味深长地看了少女一眼。
不知是否错觉,陆双总感觉对方语气有些暧昧。
不过馆主并未深究下去,转而又问起与郭氏冲突的细节。
陆双也立即收敛心思,将杨遇安先前的一番分析说出,特别是希望能借用崇虚馆的关系联络主宗,以应对张氏可能存在的挑衅。
这本就是她上山的目标之一。
“张氏么……”崇虚馆馆主闻言微微侧目,“虽说数百年来,咱们道门几家隐隐存在竞争关系,但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如今南陈已成历史,我们这些亡国之人不思团结自保,反而忙于内斗,岂不是平白惹人耻笑?”
言下之意,似乎不相信背后黑手来自张氏。
陆双自忖没有对方丰富阅历,而且杨遇安对张氏也只是一种推测,并未把话说死,所以也只是微微颔首,不作反驳。
如此沉吟片刻,馆主道:“也罢,就算不为张氏,先前馆外那些妖物,分明与南边某些蛊道妖人相关。”
“光是这一点,便值得联络主宗了!”
……
拜别馆主后,陆双婉拒族人留下用膳的邀请,匆匆往山下赶去。
她急着回去见杨世叔。
虽然对方先前安然脱身,可万一经历今天这一遭后,他嫌自己家事太麻烦,直接离开蒋州了呢?
好吧,就算对方真的离开了,她也无话可说。
毕竟,正如自己先前跟馆主说的一样,他就是一个仗义相助的江湖朋友,仅此而已。
人家可没有义务一直守在这里,护她一世周全啊……
怀着这种矛盾而纠结的心思,陆双紧赶慢赶,总算赶在天黑前入城,回到静虚观。
她第一时间冲入正殿。
殿中灯火昏黄,青烟袅袅。
在元始天尊威严肃穆的神像下,她终于看到了那个一路上心心念念的背影。
于是少女终于放下心头大石,揉了揉发酸的小腿,理了理错落的发丝,又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灰,这才重新抬起头,迈入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