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还要从这里回来,所以他没有触碰机关。况且进了密道后就如笼中之鸟,能不动那些未知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去动。
好在密道内并不狭窄,高约九尺,宽约一丈,通向北方。此时已经听不见动静,那些贼人已经推车走远。
秦扬不敢走太快,一旦被之前进去的贼人发现,他将万分被动。他大体适应了密道内的环境后,熄灭火折,凭着敏锐的感觉在密道中前行。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期间也没有遇到贼人。前方隐隐有一缕微风拂过面颊,虽然不洗察觉,可还是被他捕捉到。
看来到出口了!
果然,又走了不到百步,秦扬只觉得脚下垫起,踏在了出口的斜坡上。
他用手上下左右摸了摸,发现侧壁上也有一个机关开关。但他没有着急触动机关,而是先摸到石板,侧过身把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了一会。
确认上面没有异动,这才摸索到机关。这开关类似一个可以转动的把手。微微转动一点,竟然可左可右。
秦扬仔细回忆起来。这种机关开关他曾经了解过,名为“鸳鸯锁”,可以同时操控两套机关。
大多布置机关者,会把一套机关和一套陷阱同时挂在鸳鸯锁上,这样的话不了解机关的人就只能去二选一来赌运气,也算一种限制手段。
这密道里一旦有什么陷阱,恐怕逃都逃不掉。
所以,向左还是向右?
秦扬冷静思考。天下大多机关,都是往右开,所以用常理来看,往右的转是打开石板的可能更大。
但若是在第二层,那布置机关的人,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把右转变成死路?
亦或是,布置之人也想到这一层,认为生人会反转,反而以不变应万变,右转为活路?
秦扬摇了摇头。这样想下去,就陷入无穷的自我博弈里。他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若机关是卢思远这种人布置的,以他的性格,会怎样?
好谋乐断,热衷布局……这类人,往往喜欢自诩技高一筹,大概会在第三层。
秦扬紧绷身体,深吸一口气,将鸳鸯锁向右转动——
只听石板震动,慢慢打开。
猜对了!
秦扬走上斜坡,往头顶摸了摸,感觉到出口上方铺了层草垫,便摸索到边缘,轻轻推开,顿时一阵清凉钻进密道。
他撑着草垫,从密道里钻出来,片片雪花降落在身上,终于出来了!
火折最多可用半柱香的时间。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他还是拿出火折,轻轻吹亮。
待看清周边景象,只觉心跳骤停——
全是墓碑和坟茔!
虽然他不信鬼神之说,可徒然站在一片坟墓中间,还是瘆的毛骨悚然。
秦扬屏住呼吸,平复心态。地上一片混乱,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认真查找,终于找到车辙印迹。
他顺着车辙前行,鼓起勇气打量着四周——
先父张九平之墓……
先母李氏之墓……
又走了一阵,秦扬无意一瞥,立即停下脚步——
爱妻闻氏、爱子卢翰枫、卢翰桦之墓,神威六年十月十七,卢思远敬立。
看来这里埋葬的就是卢思远的妻儿。秦扬鞠上一躬,随后就要继续探查车辙方向,突然发觉不对——
《华陵城志》上记载,卢思远的家人是十月十七暴死,这墓碑立下的时间也是十月十七。也就是说,死去的当天就下葬了!
如此一来,想必卢思远的家眷是得了传染迅猛的恶疾。只有如此,才会匆匆将死者焚殓入葬。
秦扬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当时查阅《华陵城志》时,主要关注收取贷银和壮丁失踪之事,并未深究卢思远家眷暴死的原因——
若真是如此恶疾,必然会传染很多人,为何城志里没有记载,只有他一家暴死?
想到这里,秦扬双手合十,随后抓紧墓碑,猛地将那其从土里拽出来!
以碑为铲,他要开了卢家的坟,看个明白!
秦扬手上不停,疯狂地挖掘坟土。很快,那坟包便被他铲平,又挖下两尺深时,终于触碰到硬物。
继续挖掘,那棺材表面终于全部露了出来。
他站在土坑边上,轻轻推动棺盖,发现这棺材盖子并未钉死。他将手指扣在盖沿边,停顿了片刻。
“按里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可秦某并非故意搅扰,为了大事,得罪了——”
将那棺材盖子一把掀出去,一股腐朽之气扑面而来。他后跳三步。等尘埃落定后,他手持火折靠近,照亮棺内。
火苗忽明忽暗,微微晃动——
棺材里,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