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君正在专心致志收拾办公桌上的公文。
他是一个做事很专注的人。
虽然还达不到能数清楚吃下的每一粒米,但他能清楚感知到每页纸的曲度变化。
人在高度专注的时候,周围的时空都会像是静止了一样,或者说一切都不存在,除了自己,这个宇宙里再也别无他物。
突然,门开了。
外边闪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仿佛是一道提着提包的黑色闪电。
他心里一惊就把公文错装进了放稿纸的袋子里。
这让他觉得很难受,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心一意吃面条,猛然间受到惊吓,结果把面条吃到鼻孔里去了一样。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那个黑衣人说话了,道:我结婚了。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不速之客是那个新来单位不到两年的女同事。
这个女孩高高瘦瘦的,脸藏在夹脸的长发后面,戴一副玳瑁色眼镜,平时很少穿黑色的衣服。今天这是要用一身黑色来显示是已婚吗?m君一时想不起来哪里有这种习俗。他只听说南美政治强人贝隆夫人以这种颜色彰显过继承权。好像全世界仅此一例。
他对这位同事知之甚少,从没听说过关于她恋爱的事情,于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她干脆地说道:一个月以前。
他心里想着是谁呢?这句话就差点脱口而出了。
他定了定神,迟疑着说道:呃,好快啊!
她脸深藏在头发后边,没有说话,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又像是有点误会了他的意思。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舌头开始打结,一时之间没法再说出一句话来。
俩人就这样尴尬的站着,相对无言,空气似乎凝固了果冻之类的东西。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才挤尽脑汁说出一句:新婚快乐啊。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僵住的时空得以再度流转起来。
她笑着从提兜里拿出一个糖盒递给他,说道:请吃喜糖。
那是一个印着金色蝴蝶的红色糖盒,蝴蝶很逼真,颇有几分要振翅高飞的意象。
可惜这只蝴蝶是别人婚姻的象征物,与身为单身汉的自己无关。
他叹了口气,由衷赞叹道:好漂亮的糖果盒子。
她笑了笑,就扭头出去,到别的办公室发糖去了。
女同事走后,m君看着喜糖盒子发起呆。
这是第几次吃同事的喜糖了呢?
大概是第六次了。
他虽比这些人岁数都大,倒并没有觉得太尴尬,只是在发愁什么时候能看到回头钱儿。这些年不是婚礼,就是生孩子,要不就是满月酒,到处都是花钱的项目,从来没有挣钱的新建设。
什么时候把钱都收拢回来呢?这似乎变成一个深奥的哲学问题。最关键的是发问的人很难预知答案。有这样一个笑话:女性缘喜欢扎堆。它们总会聚集在女性缘多的地方。就像钱少的人身边的钱会越来越少一样。女性缘少的人身边仅剩的几个女性缘也会被成堆、抱团的女性缘吸引走。
盒子里有五块不同的糖果,有奶糖,有巧克力,还有水果糖。记得有一个朋友说过,在婚礼上的花生,瓜子,糖果的品种和数量都是有特殊含义的,
当然,比起琢磨糖果品种是否另有深意,他更在意的是自己什么时候能请别人吃上喜糖。
十分钟后,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全部进了m君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