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见她如此,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战争的残酷与惨烈,没在沙场上流过血、拼过命,他无法体会凤璟妧此刻的心情。
他走过去轻轻牵起她的手,模样很是落寞。
凤璟妧见他如此,心里竟极是熨帖,回握住他的手,含笑道:“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觉得他们高兴的太早了,且……太不顾及。”
真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要是以前的那些重臣,肯定不会把高兴昭之于众,反而会对太子耳提面命。反观现在这些沉不住气的大臣,凤璟妧只能叹口气。
“有句话不是说,‘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
她看向祁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对国家的赤诚。
“为政者,居庙堂者,时刻都不能因为一场胜利而欢欣鼓舞,失了谨慎。阿珩,咱们的路,还远着呢。”
祁珩微笑,捏捏她的手,道:“是啊,山河四分五裂,咱们的路,还远着呢。”
凤家追求了五百年的海晏河清,凤璟妧一直把它当作自己的终身追求。如今乱世已然揭开序幕,是百年难遇的大统时机,也是最紧张的生死存亡之机。
疆场、官场、龙位,是必争之地。
凤璟妧心里千千结,舌尖动了几动才又开口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一朝打虎未打死,反而被它阴。”
祁珩挑眉,沉思片刻道:“大周现在正是昏天暗日的时候,他们的小皇帝可不怎么样,全靠大冢宰提着。她这一归天,大周就垮了半边天。”
想起那位空前绝后的大冢宰来,凤璟妧惋惜地叹一口气。
“那样的女子,若真的让她再活上五十年,只怕这天下,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凭一己之力在轻贱女子的大周杀出一条血路,素手弄朝堂,股掌是乾坤。连换三帝,实行变法,打通海路进行贸易,生生将落后的大周拉到了能与大魏掰手腕的地位。
这样的女子,怎能不让人惊叹。
祁珩想起那位传说中的大冢宰,也是叹息摇头。
寿终正寝,已是极好。可惜她太过强势,带出来的皇帝一个不如一个,甚至不如那个阴险的靖王。
想到靖王,他冷哼一声,很是瞧不上。
实在是太阴险狡诈了,这次没要了他的命,实在是可惜。
凤璟妧眉目淡淡,祁珩看出她有心事,不由得问道:“妧妧还有什么心事吗?”
凤璟妧抬眼看他,沉一口气又垂下眼帘,“我在想,为何北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距父兄抵达北疆已将近两个月了,为何还没有好消息传回来。
祁珩不忍见她为国事如此耗心费神,清浅开口转移话题道:“这次北蛮来势汹汹,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想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凤帅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微笑,将凤璟妧轻轻揽过来,道:“今日是你生辰,咱们不说这些了,你还没瞧瞧我给你带的生辰礼呢。”
果然,凤璟妧听他这样说便来了兴致,笑着开口问道:“匣子怪漂亮的,我倒是真想瞧瞧里头是什么好东西。”
祁珩拉着她坐到石凳上,接过青竹捧着的雕花红楠木嵌金丝的奁子,甚是有些神秘地道:“妧妧不妨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