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甘上卿病逝,去了?”嬴渠梁坐在书房里,听见这道声音,愣得手里的竹简都掉了。
竹简啪的一声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没想到,甘龙的死,来的这么快。
“甘上卿什么时候病逝的?”
前来通报的景监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已病逝两日,我还是听外面流言才知道的。”
嬴渠梁听了震撼:“怎么回事?怎么甘龙死了甘府不及时上报?”
景监摇了摇头:“这个臣也不清楚。”
嬴渠梁竭力压住内心的惊讶,故作镇静的说着:“你刚才说是听了外面流言才知道,又是怎么回事?”
景监表情凝重起来:“外面的传言,似乎对君上和上大夫不利呀,有些话说得很是难听。”
嬴渠梁有些火大:“我嬴渠梁会怕他们吗?你直接说!”
景监于是从袖中取出那份让他心惊胆战的奏书,搁到嬴渠梁案前:“这是刚接到的奏书,是杜挚杜中卿写给君上的。”
“哦?”嬴渠梁感到意外。
杜挚从不单独给他上书,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他竟然会主动上书了?
嬴渠梁拿起奏书,慢慢打开,看着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嬴渠梁举起那卷奏书,狠狠的在案上一摔:“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君上莫动了肝火。”景监连忙劝道。
杜挚这份奏书真是将嬴渠梁气得不轻。
景监的话并不能稍解嬴渠梁的怒气,反而让他更加恼火了。
嬴渠梁才坐下,又站起,然后重复着刚才的话,低声恼火的嘟哝着:“他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他挥挥手,让景监退下,然后自己坐在那里想着该如何应对。
杜挚的这篇奏书异常尖利。
他说,甘龙的病虽然重,但并没有到这么快就死的地步。
他说,是嬴渠梁听了梁元的挑唆,不尊重元老功臣,眼里容不下这位两朝老臣对变法有意见,这才逼死甘龙的!
他还颠倒黑白地说,嬴渠梁登门甘府,就是为逼迫对变法有意见的甘龙去死。
而甘龙心知肚明,就遂了嬴渠梁的愿。
否则,甘龙怎么会这么快就死了?
……
最后竟说秦国国君又何异于一个暴君?
嬴渠梁气得发抖。
他虽然不怎么喜欢甘龙,但他一国之君,何至于使用下三滥手段逼死一位两朝元老?
他可是明知甘龙与世族勾结的事也没有处置甘龙啊。
何况在这个时候,他嬴渠梁怎么可能傻到逼死元老,来给世族们提供串联造反的借口呢?
杜挚竟敢如此污蔑他吗?
在杜挚的眼里,自己就那么像一个为了变法不择手段的暴君吗?
“他死,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嬴渠梁忍不住愤愤的骂着,想再骂些什么,转而又沉默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来,在甘龙生前,的确是自己和这位老臣发生了不愉快。
他对这位老臣,终究是有歉意的。
嬴渠梁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面前的奏书缓缓卷起来。
他打算为甘龙办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
可杜挚,该怎么处理才好呢?
现在可是一个敏感的时刻呀,杜挚又是杜绰的儿子,要是处置不当,致使变法大业功亏一篑……
嬴渠梁真的很烦恼,想着要是有梁元在身边答疑解惑该有多好?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无礼的尖喝。
那清亮而充满悲戚的声音,分明是一名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