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大明的王师已打下了万州城,我们反了吧!”额前结髻的符亚丹一脸狂热地劝说道。
他劝说的对象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名叫倪伟,他脑后结发髻,用缠头包着额头,肤色黝黑,眼灿若星。
作为五指山山脚平原处十八黎峒的共主,倪伟迟迟无法下定起义的决心。
听见符亚丹的劝说,他眉头皱起,吧嗒吧嗒嘬了口手上端着的烟杆,轻叹口气,肺中翻滚的烟雾随之喷出。
“你当是闹着玩的,这是要死人的,你们有这个准备?”
符亚丹一听急眼了,“那难道就让官府这么欺负我们黎人?”
他掰开手指一个个地给倪伟埋怨。
“年初,阿依莫陪她爹去定安县卖货,被恶霸看上,当街被人抢走,她阿爹更是被活活打死在大街。”
“峒里立春时被抽了五百人去修水堤,最后只回来三百人不到,好多弟兄都是活活被监工鞭打至死的。”
符亚丹一边说着,脸色逐渐变得狰狞,双目通红,语气哽咽地继续道:“再说这个月,咱们辛辛苦苦种好的粮食,官府直接抽走了八成,剩下两成够谁吃的?他们不给我们活路。”
他目光坚定地盯着倪伟,“首领你刚说会死人,十八黎峒的兄弟就算战斗至死,也不愿苟且活着,受官府的鸟气。”
倪伟轻叹口气,将烟杆磕灭,“历朝历代,无论谁统治琼州都要压榨、消耗我们黎人的力量,他们害怕啊,前明不也如此,又有何分别?”
符亚丹听到此处脸色涨红,立马反驳道:“杨大帅不一样,他在崖州的时候分给我们黎人土地哩!”
“那是他用得上黎人的力量,打完仗呢,不还是会警惕、消耗、压榨我们。”
“那就继续反,谁不让我们活,谁就别想好过,我们黎人的命是自己争出来的!”
倪伟看着语气坚决的符亚丹,晃了下神,依稀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首领!”符亚丹一脸期盼地催促道。
倪伟深深看了眼符亚丹,语气低沉问道:“十八峒的弟兄们都是你这般想法?”
符亚丹连连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代表大家来劝您的,大伙抽签选的。”
倪伟沉吟半晌,终于在符亚丹的期待目光下点头应允,“既然如此,让大家都回去做好准备吧。”
符亚丹满脸狂喜,连连保证肯定准备的万无一失,等他一退出房间,便被在门口等着的一帮精壮黎族小伙儿围住,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如何,反不反?”
“首领同意了吗?”
“首领怎么说?”
在得到符亚丹肯定的答复后,大伙欢呼出声,兴高采烈地各自回峒中动员准备。
八月廿三,十八黎峒起义,杀了伪清派的抚黎官,将被土官、土舍抢占的田地、粮食统统夺回,十八峒汇聚了三千青壮,浩浩荡荡地向西北攻打最近的定安县城。
定安县城提前探知了黎人造反的消息,早早地封闭城门,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