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上脸上的伤,在混乱的人群里穿梭,他要尽快找到伊藤广志。
穿过弥漫的烟尘,石渡庆行终于有了发现。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一动不动地趴在一个房间的门槛上,脑袋都被炸没了半个,四肢也是残缺不全,身下一大片血――已经被彻底炸死了。
看上去,应该就是伊藤广志。
终于解决了这个可耻的叛徒,避免了特高课在临城的情报组织遭受更大的损失。看书溂
可是,石渡庆行始终高兴不起来。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继续往前走,本想走到近前,将俯卧的尸体翻过来仔细验看,找出能够百分百确定身份的特征,但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提醒他,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尸体的体型和伊藤广志非常像,石渡庆行只是匆匆地看了一眼散落在一旁的领带,发现正是伊藤广志今晚戴的条纹领带。
身份确认无误!
警察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在这里,虽然石渡庆行能找到在场的理由,比如进去救人之类的,但他现在没有心力和这些警察周旋。
而且,这次将这么多的中国特工都卷了进去,绝对会在临城掀起轩然大波。
临城站的特工很快就会赶来,这些精明的家伙绝对不会将这次爆炸当作是一个偶然事件,更加不会把在场的人员当作无关人员。
虽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伊藤广志投靠中国人的事情,但其他的同伴和组织还不知情,必须要马上告诉他们。
在警察赶到现场之后,石渡庆行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旅店。
这两天,石渡庆行一直都是深居简出,脸上的伤口太过明显,在公众场合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入住之初,他尽量地多采购一些食物,尽量地减少外出的时间。
但是,天气炎热,食物都放不住,只好就近寻了一个小饭铺订餐。
石渡庆行用蘸了消毒酒精的棉签在伤口上轻轻涂抹,尽管极力地忍着疼痛,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抽搐。
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缝合,但现在还在往外渗血,以后破相是难免的了。
这些都是拜伊藤广志所赐!
换完了药,石渡庆行对伤口小心翼翼地包扎,常年的水产行老板生活令他看上去粗手粗脚。尤其是这几天,他的动作尤其不灵便——就在前天,他的痛风毛病发作了,连续两晚半夜睡觉被痛醒。
他平时就喜欢吃海鲜,干的又是水厂行当,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来二去的,这痛风病就愈发地严重了。
石渡庆行看着带血的纱布,心想:“一个伤口换来一个叛徒的一条命,也值了。挖出伊藤广志这个内鬼,对临城情报网络而言,绝对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相信总部也会看到自己的努力。立功晋升的几率相当大,但是在临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想想要去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石渡庆行十分不舍。
在临城经营水产行,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精力,已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就这么决然离去,实在是放不下。
希望总部能够派自己去一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石渡庆行还是原来的老想法,最好能够继续做生意。
正琢磨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石渡庆行赶紧站起身来,将手伸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南部式手枪。
“先生,是我,饭铺的伙计!”
石渡庆听出是饭铺的小伙计,一日三餐定都是由这个小伙计送上门,他松了一口气,缓缓松开握枪的手。
一般情况下,伙计将食盒放在门口通知他,便即行离开。
“知道了,放在那里吧,我马上就去取!”
“好嘞,这顿有红烧狮子头,您得趁热吃。”
伙计的声音渐行渐远。
石渡庆行推开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院子中,并未贸然开门,而是将耳朵贴在大门内侧静静听了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分钟,在确认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这才开门去取食盒。
一开门,饭菜香味便钻入了鼻孔,石渡庆行确实饿了,今天的饭菜应该很对自己的胃口。
他拎起食盒,朝着巷子左右看了看,迅速转身进门,再将门关好。
回到屋里,石渡庆行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上面的盖子,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去夹红烧狮子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一笑,牵动了伤口,让石渡庆行很痛苦,笑容渐渐地收敛。
当筷子即将接触到狮子头的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僵住了。
桌子上有一道寸许的光,漂浮的尘埃在光束下清晰可见。
石渡庆行身子立即绷直了,余光瞟向了后窗,那里有一道缝隙。
虽然是后窗,但却是朝阳的,桌子上的光就是从后窗的缝隙投进来的。
“你的观察很仔细,多年前学的东西还没有完全忘光!”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听着令人头皮发麻,“还有,你这里的伙食不错,跟以往一样,你很会照顾自己,很懂得生活,难怪你一直都是以生意人的身份作为掩护,这个职业的确十分适合你。”
石渡庆行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想着也许还能搏一搏。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手里的家伙可能会不听使唤!”身后男人的话忽然变得温和起来,“我了解你的出枪速度,虽然很快,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不会快过我!”
“是你?”石渡庆行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讶,渐渐变得狰狞起来,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中也渗出了血水,挂在他的脸颊上,更加让他的表情显得恐怖。
“怎么就不能是我?”身后的男人笑呵呵地说,“是不是很意外?”
阴森鬼厉的笑声令人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