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看着百官在窦鼎之的带领下跪拜自己,脸上面无表情。毕竟自己刚刚跟皇后进行了一场那么现实的谈话,还被迫叫了一声妈。
别人继位登基都是君临天下,成为国家真正的主宰者。而自己明摆着是去当花瓶,说不定还是登的鸿门基,他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呢。
几位经历过先帝继位的老臣礼毕起身,看着楚牧神色自若并无丝毫喜悦之情,内心中皆暗暗佩服。
即使是天下公认的仁孝之君永平帝,当年即位之时,虽表现的诚惶诚恐,但脸上却还是能看出那种发自内心隐藏不住的喜悦。
“哎!”高光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明白楚牧为何脸上没有半点悦色,难道他真的不向往这九五之尊的宝座?还是他深感责任重大难展笑颜?
窦鼎之起身走到楚牧身前,端详了一会儿露出慈父般的笑容。
楚牧疑惑的望着他,问道:“为何如此看我?”
窦鼎之言道:“老臣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殿下,事不宜迟,该进宫了!”
楚牧点了点头,窦鼎之转身一请。
楚牧还愣了一会儿,他以为窦鼎之会带路,可窦鼎之一步未动。
“已经无人能行于殿下之前了!”窦鼎之看出楚牧的疑惑解释道。
楚牧这才明白叹了一口气,挺起身板迈步而行。百官见之默契的分成两列让出一条路,恭敬弯腰目送楚牧走过。
围观的国子监博士和监生们,看见楚牧走来,纷纷跪下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楚牧看着那些自己还不认识的同学,看着那些曾经在大成殿前嘲笑过自己的同学,看着那个自己还欠十两银子的乌木同学,心中百感交集。
虽然只在这里待了几天,此时离开却还是有些伤感,毕竟这几日他在国子监经历了不少事,那天哭永平帝时,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原来是在哭自己的爹……
明月高悬,往日的京城这个时候,大概也已经归于寂静。
然而此刻无数的百姓从榻上跃起,从家中奔出,涌向了一元大街。
一辆由四匹个头毛色几乎一模一样的骏马拉着巨大的辇车正缓缓驶向皇宫,车后文武百官步行跟随,两百金刀卫执刀压阵。
一元大街的两侧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接踵并肩激动的不停向前拥挤,踮起脚伸长了脖子,甚至有人将孩童举到脖颈之上,只为了能看清那辇车中人的样子。
可镀金的辇车密不透风,唯有的两个车窗也被竹帘遮挡,他们几乎什么也看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怀着虔诚的心,目送那辆辇车前行,仿佛在见证某件神圣的仪式。
他们知道虽然辇车并非是天子专用的六马所拉,但车中之人就是他们的新皇帝,天下新的主人。
辇车之中被九颗夜明珠照的明亮无比,一张小案子上被点心水果和酥糖堆得满满的,手边放着微热的茶,脚边还有鎏金的痰盂。
楚牧却什么都没碰,他不停的揉搓双手,心中却越发忐忑。他不知道自己就会面对什么样的事情,甚至不知道待会入宫以后具体要做什么。
他知道待会要是有些地方做错了可不是闹笑话那么简单,或许就被史官记下,在这个世界成为千年的笑柄。
忽然辇车停了下来,楚牧还以为是到了,正在犹豫是不是该下车了,或是等别人喊一声自己再下。
这时他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开大文门!”,继而“嗑咚”一声,沉重的门栓被拉开。
大文门的中门缓缓的开启,迎接着楚牧的通过。
在辇车身后的大臣们皆惊讶不已,因为大文门作为皇宫的第一道门,被誉为大文国门,三个门洞里中间的那道门只有皇帝才能通过,太后和皇后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