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轻笑:“只是下面的人,舍不得离开江南,就撺掇着梁国公,去向陛下谏言,是吧?”
蓝玉点头,憨笑道:“我这个人,是一介武夫,不太会说话,我琢磨着,让你小子帮我跟陛下讲讲,怎么样?”
“不怎么样!”
柳淳怒气冲冲道,“你没胆子,我就有胆子啊?没瞧见吗?今天陛下已经定调子了,阻挠迁都,是结党营私,陷君父于不义。谁还敢胡言乱语,可是要跟汪睿作伴的。我头没有那么铁,反正陛下不管怎么安排,我都支持。”
“你这是没有主见!”蓝玉恶狠狠道。
“我是臣子,一切都听天子的!还要主见干什么?”
蓝玉被问得无言以对,一个臣子,要什么主见?
他咬牙切齿,纠结了半晌,奶奶的,我也是臣子,也别废话了,
皇宫下陷的问题,其实早有征兆,这几年下雨,北边的雨水就会淤积,严重的时候,要好几天才能排出去。
本来大家还都瞒着皇帝,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结果问题的根源让柳淳给点出来了,不面对也不行了。
迁吧,迁了干脆!
蓝玉倒是看得开。
可问题是,像蓝玉这么单纯的人,不多!
尤其是许多人的家业都放在了金陵,这里面不光是文臣,也包括勋贵。抢走了,他们的商铺怎么办?那些作坊产出的丝绸,除了卖给达官显贵,普通的百姓,穿得起吗?
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当下京城的一处上好铺面房,能卖到5oo两银子,甚至有的过1ooo两。
迁都走了,这个价钱至少腰斩。
而且确定迁都,大家伙都要出售产业,跑去新的都城购置家业。
这边急着卖,那边着急买,一来一回,要损失多少钱?
在二十年前,朱元璋要迁都,或许还可能,但是到了今天,千丝万缕,搅在了一起,真是不容易。
汪睿碰了钉子,被朱元璋扔到了诏狱,钦天监的那帮人也被抓了。
不过老朱没有审问,而是就那么放着。
意思很明白,你们别逼着朕掀起大狱,再杀一个血流成河。
在朝的官员们,也很聪明,不能硬碰,那就智取。
该怎么办呢?
他们等来等去,终于等到了一个天赐良机。
三月份的京城,最热闹的不是迁都大戏,而是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这才是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
每三年一次,见证蟾宫折桂,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励志大戏。
杏榜飘香,试看状元花落!
就在礼部的对面,酒楼之上,一个年轻人笑呵呵,充满了自信。
“在我们江西才子的眼里,没有什么难的考题。三场九天,其实我每场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答完了,要不是考官不允许,我早就提前出来了,”
“不就是考四书五经吗?出的题目都很浅显,没有什么难的。就是号房太小了,伸不开胳膊腿……”
这位年轻人,神采飞扬,乐颠颠讲着,在角落里,许观紧握着酒杯,额头的青筋凸起,双手颤抖,紧张地悬起了一颗心。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高喝,“快看啊,贴皇榜了!”
一瞬间,酒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紧跟着就沸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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